小李子不愧是江湖上消息最为准确的消息人，在城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刘灵秀果然如小李子所说，从北面而来。
刘灵秀的刀鞘在右手，是个使左手刀的刀客。
左手刀尚且能成为江湖第一刀客，我觉得他的右手刀会更可怕。
我起身拦住他。
那天天气很好，月光下我可以清楚看见刘灵秀的脸。和预想中的不同，刘灵秀出人意料地是个眉目清秀的翩翩公子，看不出半点“霸刀”的样子。
“你也是来杀我的？”他皱眉问我。
“是。”
“你是谁？我刘灵秀不杀无名之辈。”
“苏北唐氏，唐阡陌。”
说完我看见他左手紧了紧，唐家在江湖上名气不小，我还以为他在担心杀了我后会被唐家无休止地报复。
他舔了舔嘴唇，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十九年前我爹死在唐九手上，没想到今天能碰到唐家的人，虽然只是唐家的一个废物，并不是唐九本人，不过把你杀了之后，他应该会找上我吧。”
说话间他已经拔刀冲了过来，眼神像个疯子，连让我连对他的话表示愤怒的时间都不给。
刘灵秀的刀不仅势大力沉，而且速度很快，我来不及拔出剑，也不愿就此出剑，只能仓皇抵挡，一退再退。
很快我就被逼到城墙根，我一脚蹬在城墙上，借力将他的刀推开。
刘灵秀先是后退了半步，然后退了又退。
我趁机拔出忘川，欺身上前，一剑横斩过去。
忘川离开剑鞘时放出一股很重的剑气，我好像能看见形如新月的气机离剑而出。
九叔教我练剑的一年中，说过藏剑藏刀不发，为的就是出鞘时用积蓄很久的剑气刀气一击致命，九叔不许我拔剑是为了继续积蓄剑气，起码能够拿来自保。
我本来想用剑气出其不意之下杀了刘灵秀，但我从未与人实战过，拔剑时还是匆忙了些。
而且刘灵秀实在是太谨慎，尽管他嘴上看不起我，我也一开始就在示弱，但他根本没有放松警惕，见到我拔剑，他就开始后退。
这一剑只是划破了他胸口的衣衫，我错过了绝佳的机会，忘川藏剑多年的剑气在出鞘后消耗殆尽。
我回过神的时候，刘灵秀已经再次冲了过来，用的是右手刀，丝毫没有畏惧刚才那隔空划破他衣衫一剑的意思。
我又一次被逼得只能后退，刘灵秀的右手刀比左手更重，挡了几刀后我的手像是失去了知觉，忘川被打飞出去。
又是一刀过来，我抬起手用剑鞘去挡，没有挡住。
刘灵秀突然退了回去。
一支箭从城头疾射过来，掠过我的头顶插在我面前的地上，尾羽快速地颤抖着。
我惊出一身冷汗，这支箭如果低上一丁点，我现在就已经是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
随后又是两支箭射出，都是朝刘灵秀而去。
我松了口气，至少射箭人是友非敌。
我趁刘灵秀不敢轻举妄动的机会捡回了忘川，然后我听到了平安的声音。
“唐哥哥，先回城里来，箭还有不少，他一时半会儿不敢过来！”
我压根没有想到射箭的竟然会是平安。
我印象中平安练弓术并不久，这般准头却像是浸淫此道多年。
我小心后退回城里后，直接去了城头上找平安，平安神色紧张地盯着城下的刘灵秀，又射出一箭，冷静得像个老练的弓手。
刘灵秀躲过这一箭后朝城门狂奔而来，我拉着平安准备跑，平安看了城里一眼，朝我摇了摇头，说:“徐姐姐他们已经过来了。”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平安口中的徐姐姐还有他们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我确实低估了江湖第一的刀客，也高估了自己。
我和平安走下城头时看到有一群人拦住了刘灵秀，把一个人交给他，平安说的徐姐姐应该就是他们之中唯一的那个女子，她对刘灵秀说:“想要命的话，你就带着李四八走，要杀要剐随你的意思。如果你还想杀唐阡陌，就把命留下。”
我看了那个人一眼，是小李子撕下面皮之前的模样。而刘灵秀站在一群人中间一言不发。
平安一脸天真地对我笑，什么也不说。
刘灵秀最后带着小李子离开了，那些人也再次消失，我满头雾水地和平安回到客栈，结果看见小李子好端端坐在我们屋里喝茶。看到我进来，小李子放下茶杯说:“这客栈的茶太难喝，回去之后我拿点好茶叶给你。”
我疑惑地看着小李子，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小李子叹了口气，说:“其实吧，我是假冒李四八的，本来准备骗几个人弄点钱花花，谁知道还没开张就碰到你了。”
我把忘川放到桌子上，说:“我要听实话。”
小李子又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说:“大约两个月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价格极高的悬赏，你的人头比刘灵秀的还值钱，整整五千两。”
“你是来杀我的？”我问。
小李子点头。
我一怔。
然后小李子笑了起来:“我说姓唐的，我真想杀你的话那天喝酒的时候你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对了，那个叫平安的小姑娘可喜欢你了，那天晚上还差点要拔剑跟我打一架。”
我回过头好奇地看着平安。
平安瞪了小李子一眼，偏过头不看我。
小李子又说:“李四八被保护你的那些家伙抓走的消息还没人知道，看在兄弟的份上，哥哥我就再冒一次险假扮成李四八帮你找出弟妹的消息。唉，可惜刘灵秀没能把你杀了，不然我提着你的脑袋还能换五千两银子，现在一分钱没有还要提心吊胆的，亏死了亏死了。”
我一口喝光杯里的茶，顺手就把茶杯扔了过去。
“他娘的你干啥啊，刚才让我说实话我说了，现在又拿杯子砸人，怎么像个娘们儿一样？”
这时平安突然说:“活该！”
小李子唉声叹气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拿了块绣着鸳鸯的手帕出来擦脸。
我眼睛一亮，问小李子的手帕哪来的。
小李子得意一笑，说:“前段时间一个长得祸国殃民的姑娘绣的。”
“嫂子？”
“不是，绣给意中人的被我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