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那混账老爹说老子跟你们唐家有仇？他奶奶的，这个王八羔子唐墨廷，老子要不是立了二十年之誓，今天就杀到苏北唐府去好好问他一问，看看老子跟他到底有什么仇！”
“师父，你又说粗话了。”
确认了老妖怪真的是老妖怪以后，我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还知道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原来所谓的深仇大怨，不过是老爹当年找老妖怪比武，结果在娘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颜面无存。
“他娘的，他肯定是猜到老……我得知你进城后会去找你，毕竟当年我跟你爹是过命的交情，故人之子没理由不见上一见，所以怕我告诉你们他原来的丑事。”
老妖怪之前慈祥长辈的样子此时荡然无存，显得颇为不高兴。
“前两日我有要事处理，没时间去找你们，今日出海也是来瞧瞧海上的情况，顺便带我这小徒弟出海看看，没想到正巧在船上碰见你们了。”
八宝在一边皱着眉头没说话，我虽然觉得奇怪，但八宝想问题的时候一向如此，也没在意，听老妖怪说着话。
“阡陌啊，我这小徒弟叫平安，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你们带着她一起游历去。我等明年二十年之誓的时间一到，也学你爷爷去云游四海，她就交给你们来照顾了。
“师父，我不走！我就在城中陪您！”
“胡闹，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
“我……”
平安被老妖怪说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满脸的委屈。
八宝总算不再沉思，柔声安慰着平安。
我见老妖怪态度坚决，不好推辞，只能暂且答应下来。
谁知老妖怪见我答应，直接拍板钉钉道。
“明日返程之后，你们一回城里马上出发，省得这孩子赖着不走。”
老妖怪好像真的生了气，话一说完就把平安扔给我们不管了，不知道一个人跑到船上哪个地方去了，实在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一些。
“八宝姐姐，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
平安在八宝怀里嚎啕大哭，我不忍心看，给八宝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劝劝小妮子。
我逛到船尾的时候，老妖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神情严肃，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你们今天上船的时候，还有没有别的船是空的？”
老妖怪问了我一个看似奇怪的问题。
“不知道，我们一到渡口就被带上了这艘船，当时只以为是寻常的拉客，没去留意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揉了揉眉心，说道，“您是觉得，我们会乘同一艘船出海并非偶然？”
“世上何时有过真正的巧合，”老妖怪叹了口气，“你们二人到了东帝城的消息，应该进城没多久就传到巡检司官员的耳朵里了。”
我有些不明白老妖怪的深意，问道。
“我们在同一艘船上是巡检司安排的？可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老妖怪没有回答我的疑问，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一下了船，什么都不要管，有多快走多快，平安以后就靠你照顾了。我方才已经让他们返航，巡检司不知道我们会提前回去，封城的动作一定来不及，你们带着平安抓紧机会出城。”
老妖怪的话分明是在托孤，看来巡检司不光要对唐家动手，还盯上了老妖怪。
苏北唐家在江湖上屹立百年，声名显赫，尽管历届武林大会中唐家都不是最出风头的，但自从朝廷设立巡检司插手江湖事以来，唐家便成为了江湖势力的中流砥柱。江湖人性格洒脱，不喜拘束，哪怕明面上服从巡检司管辖，可背地里没有一个人不想除之而后快。
而东海荀谦，本是江湖公认的战力第一，因东瀛流寇屡次犯境，无恶不作，于二十年前怒而立誓镇守东海门户二十年。此举既出，荀谦在江湖上的声望高到极致，颇有执武道牛耳的风范，为无数江湖人所敬仰。荀谦与倭人的交战中刚猛无双，一战下来只身斩首百余如家常便饭。而当年先生仍在朝中时，曾对荀谦有过‘侠之大者，莫过于此’的八字评语。此后荀谦得名东海武帝，东海城也易名为东帝城。
依老妖怪所说，如今巡检司不仅要对付唐家，更是要明目张胆地封城杀他于城中，巡检司胆大至此，难道就不怕江湖造反？
“天地之远大，二十年时间，我荀谦哪里去不得？”老妖怪抬头望向碧蓝澄澈的天穹，眉眼间满是疲惫之色，“我立誓二十年，不曾想竟是画地为牢，把自己困死于此处了。”
“不如我们绑了这艘船，先到别处去避一避？”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提议道。
老妖怪笑了笑，摇摇头，问我道。
“阡陌啊，你九叔手中那把剑，可找到传人了？”
我没想到老妖怪竟然也知道那把剑的事，苦恼道。
“我上次找九叔把那把剑要来瞧了瞧，结果九叔就说要把剑传给我，可我自幼不能习武，要来又有何用。”
“天道无常，却有迹可循，太史监那帮替皇帝窥视天机的家伙，果真是算对了，”老妖怪一声叹息，说道，“除你以外，同辈之中可有人能抓剑九息？”
我摇头。
老妖怪脸上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说道。
“唐家先人一身凛然正气，百年前镇压住那把大煞之剑，令煞物走正途，消除天灾。此后唐家便得天道眷顾，百年气运连绵不衰，虽每代只有一人能得此机缘，但那一人必是冠绝江湖的风流人物。当年你九叔年仅十五岁，一人一剑挑翻了半座江湖，要不是因为年轻气盛，又困于私情，现在哪里轮得到巡检司如此嚣张。如今到了你这一辈，唐家的剑道气运尽数集于你一人，偏偏被太史监那帮活不长的东西窥得天机，当年借你九叔之事设套，否则现如今的江湖，便能多出一位剑道造诣臻至化境的神仙人物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妖怪，什么天道气运，煞物机缘的，这些不是小李子那个憨货拿来坑蒙拐骗的一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