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瀚把肩垫安好，把小提琴放在肩上，右手动了动放松，然后开始演奏。
他拉的就是这次的《波莱罗舞曲》，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左手琴弦按的很准确，没有一个跑音的地方，如果有，许朔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作为一个指挥，耳朵必须灵敏。一个乐团在演奏时指挥要第一时间那个地方节奏不对，什么地方有跑音。
楚文瀚在拉琴时，许朔又听呆了。虽然他只拉了一小段，但是就这一小段来说也是没有一点瑕疵的，在加上他那把小提琴的音质，简直没得说。明明都是在昨天拿到谱子，楚文瀚却是对谱子很熟悉样子，强弱变化表现得很好。
楚文瀚停止演奏，周围非常安静，他看着已经是痴呆状态的许朔。
“怎么样？”
“...非常好听。”
“但是你的水平还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同意回学校表演，不是为了浪费时间。”
“嗯...”许朔点点头，“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的。”
“不是尽最大努力，你必须追上才行。”
排练室外有动静，乐团的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来了。
“给我打起精神来，没有时间交给你苦恼。”楚文瀚有对着许朔说。
许朔看着台下的六十号人，敲了敲放谱子的架子，大家全部安静了。许朔挥舞期指挥棒，大家看着他的指挥开始演奏。他皱着眉头边指挥着演奏的学生边仔细听着演奏时出现的问题，然后通过自己的手势及时调整。许朔感觉到跟昨天有明显的区别，昨天大家就像一盘散沙，自己演奏自己的，完全没有和谐的感觉，但是今天，明显感觉到大家是看着他的指挥来演奏的，每个人演奏出来的乐曲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许朔的眉头渐渐松开，从面无表情逐渐换上享受的表情。楚文瀚着指挥台上的许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也在微微上扬。
排练一次下来，虽然还有一些地方需要慢慢调整，但是相比昨天来说，绝对是巨大进步。一曲演奏完，有些小姑娘还夸张地拍起了手。
“哟，小指挥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哪位姑娘说了一句，引起了大家的哄笑，许朔的脸又红上了，这次不是窘迫，是稍微有些害羞。
“高兴什么！现在你们只是能演奏下来的水平，离能让人陶醉的水平还差得远！好不抓紧联系！”刘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大家马上安静下来，又一次排练开始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刘老师通知了下午排练的时间就让大家去吃饭。
“许朔，你等等。”刘老师叫住了许朔。
许朔站在门口，一脸不解看着刘老师。
“老李跟你说了什么，今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总的来说还可以，接下来别松懈保持着状态，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慢慢调整，去吧！”
刘老师不经常夸人，但是许朔觉得可以把这个当作是夸奖。
许朔夹着谱子急急匆匆找吃饭的地方，发现前方的座椅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发现是正是天才楚文瀚。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这是有女孩子练习歌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就像是专门为前方的天才准备的bgm一样，许朔觉得再看一会儿他就该产生幻觉，看到漫天的玫瑰花特效了。又是那个形容词：仙。
“小学弟，你看够了么？”椅子上的人冷不丁来一句。
“...”尴尬“前辈不是闭着眼睛么...怎么知道我在看？”
“我没闭完。”
“...”天才的特异功能？
“你灼热的目光都快把我盯出洞了。”
“......”
“吃饭没？”天才楚问
“还没。”
“走吧。”
“啊？”
“吃饭啊。”
许朔觉得向楚文瀚那种人应该在高逼格的地方的吃饭，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许朔也经常去的在校门口200米处的一家小餐馆。
“前辈？你打算在这吃？”
“那不然呢？我该吃什么？”
“我觉得至少不在这里吃。”
“为什么？”看着菜单的楚文瀚抬起头。
“说实话，我觉得你那么仙的人，嗯...总觉得....啧....”
“这位同学，抱歉，我还没有飞升，我还是和你一样要吃喝拉撒，我爱吃什么是我自己的口味。”毫无波动的语气，很熟练，应该说过很多次。
“啊....哦...”尴尬。
早知道死都不跟楚文瀚来吃饭。
下午继续练习，同样的曲子反复来，每一次都在不断找问题，不断改进，大家都不断磨合寻找一个最佳的度。整整一下午排练室想起的都是《波莱罗舞曲》。一天下来许朔觉得自己都能哼哼出来各个组该演奏的调子了，大家的脸上多少都有些不耐烦，除了楚文瀚，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在排练的过程中许朔仔细听过楚文瀚的演奏，就是那种自动把楚文瀚的演奏剥离出来的那种感觉，不管在那一次，都是那样没有出任何差错，演奏的还是那样完美，带领着整个乐团演奏风格的走向，他无疑是个好的首席小提琴手。
下午解散的时候，大家多少都有些抱怨。楚文瀚还是淡定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小提琴放进琴盒，放松琴弓。然后走出了排练室。其他人觉得这种反复的练习很累人也很无趣，但是这对于楚文瀚根本算不了什么。
许朔也开始明白，他听过看过的那些出来表演的交响乐团到底有多累，他们会为了一次表演翻来覆去地挑毛病，练习，磨合。
排练室又只剩下许朔一人，阳光从窗子斜斜地照进来，许朔看着排练室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脸，然后拿着指挥棒和乐谱离开。
“咔哒”
房门落锁的声音非常清晰。
回到家的许朔有拿出指挥棒，站在阳台上练习。没有播放CD，音乐就在许朔的脑中。对门楼的大妈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在阳台上无声指挥的许朔，但是他并没有察觉，他闭着眼在想象自己站在舞台上正式表演的样子，但是不一会儿，脑子就只剩下在拉小提琴的楚文瀚了。许朔猛地睁开眼。
嗯，这可以算天才楚的精神污染么？虽然没有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那种尴尬的感觉还是包裹了许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