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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生死

从方琳家里出来,康志更加忧心忡忡,他万万没想到方琳突然的撂下所有的事情,从人们的视线中退出。她怀有身孕,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会去哪里呢?他心中的郁闷无处排解,侧眼看身旁双目紧闭,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的郑世明,这个突显老态的老人,心里或许更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康志悄悄伸出手,握住郑世明的手。郑世明睁开眼睛,看向康志,康志眼里的忧伤和不安都呈现在他面前,不知为什么,郑世明异常地辛酸,他紧紧回握康志的手。此时,两个男人心照不宣为同一个女人痛心,这种感情一下就把两个人的心拉近了。

郑世明的嘴唇颤抖几下对康志说:“康经理,拜托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帮忙去找找方琳,告诉她,只要她好好的,认不认我这个父亲都行,只要她好好的,我死也瞑目了。”康志眼睛湿润,赶忙看向窗外,车窗外的风景快速闪过,他和方琳相处的镜头却在慢放,方琳在他心里的影像愈加地清晰,他心中默默地埋怨着,方琳,你太无情了,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承受了什么?我们始终都在你身边,为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呢?等着,下次见面我会狠狠地痛骂你一顿的。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柳眉打来的,康志一下激动起来,对呀?怎么没想起问问她呢,或许她能知道方琳的下落。

单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心里满是惶恐和不安,付斌走的时候还深情款款,怎么突然间就拒接电话,还把电话关机了呢?莫非他看出来什么破绽来,莫非他开始怀疑自己所说的话。她不断地看表,数着分秒度时如年。而付斌的电话始终关机,单梅既惶恐又不安,思前想后不由的泪流满面。

柳眉进来查房,看见正在哭泣的单梅,上前轻轻拍打几下她的肩膀:“叫你注意自己的情绪了,怎么还这样,要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你这个当妈的这么不听话,孩子会不安心的。”单梅拉着柳眉的手哽咽着:“柳医生,我求你了,求你帮我打掉这个孩子吧?我不想要,真的不想要,也不能要啊。”柳眉诧异道:“怎么,你这又是为了什么?昨晚折腾了半宿,孩子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你又这样闹,你们不是商量好了,决定留下来的嘛?”单梅停止哭泣,再次认真地祈求柳眉:“是他想要的,我不想,我不想要。”柳眉生气地责怪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知道你们这样随随便便对待一个生命,有多不负责任吗?我问你,你真的对自己怀孕一无所知吗?知道在怀孕前三个月内要谨慎房事吗?昨晚你来,我没好意思说你们,你们也太能折腾了,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对一个小生命负责,如果不能,就不要制造他,现在避孕方式有的是,何必这么闹腾。”柳眉从单梅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医院不是游乐场,随你们玩耍,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你们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我来说,我也不想听,你是患者,我是医生,我要对患者负责,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也不迟。”柳眉一怒之下多说了几句,她愤愤地走出病房,站在门口长出一口气,碰上这样出尔反尔的患者真让人头疼。

付斌在家中坐立不安,黄助理走后,偌大的家空落落的,静的能听见针掉下来的声音。方琳突然出走,令他措手不及,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毕竟七年的夫妻了,虽然最近两人之间感情淡漠了许多,可不管身处何地,家是一个温暖的归处和念想,突然之间没了妻子的存在,家,还是家吗。他苦恼地在家中转悠,又去方琳住的书房静坐着,房间里仿佛还弥散着方琳身上惯有的淡淡清香,他伏在方琳睡过的床上,将枕头抱进怀里,感受着方琳的余温,那个自尊要强的妻啊,真的丢下自己走了。听黄助理说方琳怀有身孕,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一无所知?难怪前一阵方琳老是胃口不好,动辄就吐个没完,还有上次她吵着要孩子,也是为这事吗?方琳的身体因为手术的确差了许多,但他做梦没想不到方琳会怀孕,这一阵儿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她。回想起新婚时,方琳有一次依偎在他怀中幽幽地说:“付斌,你要好好待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若弃我,我会远走天涯,永远消失的。”不知为什么,付斌突然清晰地想起此话,他的泪水浸湿了面颊,用枕捂住脸,发出呜咽声,压抑中透出深深的遗憾和绝望。

公司里财务室阴云密布,箫心郁郁寡欢,林芳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和泼辣劲儿。方琳辞职的消息虽然还没有公开,但几个和方琳亲近的人都先后得知此消息,没人能高兴的起来。这时,吴天明闯进来,箫心等人只得起来迎接副总的大驾,箫心一直是方琳的副手,首当其冲站在前面。

以前,吴天明很少迈进财务室,因为方琳对他的态度总是不卑不亢,当他稍有靠近,方琳便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让他莫名的有些发憷。不敢贸然来招惹财务室的员工,得知方琳辞职,吴天明心中不由得全身筋骨舒适,每个汗毛孔都觉得通畅。公司里女性最集中的地儿,非财务室莫属,吴天明心情大好,一路顺风就溜达进来。他到来之后,先进到套间的办公室里,那是方琳的办公场所。他拉开方琳平时用的座椅,懒散地坐上去,颐指气使:“有茶吗?我是来看望你们,给你们鼓舞士气的。”箫心看一眼林芳,林芳冲箫心撇一下嘴,慢吞吞去沏茶。箫心陪着笑脸:“吴总工作这么忙,还不忘来我们部门指导工作,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吴天明顺手理了几下稀稀拉拉的头发:“指示暂时没有,方总监辞职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嗯,听说了,不是说公司还没有批准方总监的辞呈吗?”吴天明挥挥手:“只要递上辞呈,说明她已经没有再为本公司服务的意愿,这样的人本公司是不会挽留的。”林芳进来听到吴天明这么说,“砰”地把杯子重重地放在吴天明面前,茶水溅出老高,吴天明连忙把椅子向后挪挪:“呀,呀,小心点儿。”林芳没好气地说声:“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忙,吴总,失陪了。”林芳转身出去便大声喊箫心:“箫心,有你的电话!”箫心抱歉的向吴天明笑笑:“不好意思!吴总,我失陪一下。”吴天明悻悻地起身:“算了,你们忙,我去别处看看,你们要打起精神来做事啊。”箫心点头,送走吴天明,林芳冲箫心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方琳被浪头打翻后,挣扎了一阵,渐渐地体力不支,正当她疲倦的想要放弃时,已有人用最快速度游到她身边,把她从浪峰中带回岸边。因为救人者来的及时,方琳还有点意识。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呼救,有人在对自己做急救,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闪过救生员做人工呼吸的镜头,这念头一起,忽然好怕,怕有陌生人对自己做这种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她拼命地挣扎。虽然眼睛一时还睁不开,但努力攒动着身体,以此来证明自己安然无恙,不需要做那个可怕的人工呼吸。果然有人惊喜的嚷嚷着:“没事,没事了,能动的,看样子没有大碍了。”有一个亲切的女声说:“虽然问题不大,可还是要送去医院看一下才好。”方琳不想去医院,她努力睁开眼睛,见一位老妇人正俯身近距离仔细地打量自己,老妇人被她突然睁开的眼吓了一跳:哎呦一声,身体向后一仰,差点跌倒。她身边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正慈眉善目和蔼地看着她微笑,顺手扶了一把蹲在方琳身边差点跌倒的妇人。那妇人自己也笑开来:“姑娘,没吓着你吧?”方琳慢慢撑起身体,老妇人轻轻地拍打她的脊背,助她咳出呛水。在老妇人的搀扶下,她勉强坐起来。见自己周围稀稀落落围观的人,看她已能起身,大家慢慢散去。只有那对老人还留在她身旁,身边魁梧的老人身上还在往下淋着海水。

妇人用手拨开方琳额前的湿发:“多好看的女子,怎么这么大意,差点就被浪头卷去了。”方琳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对不起!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孩子,没关系,我们在海边呆习惯了,知道这里的浪潮有多大,看样子你也是一时大意了。”她向方琳介绍着:“是我老伴救了你,他每天习惯来这边游泳锻炼身体的,游泳技术很棒呦。”她得意的夸奖老伴。那老人但笑不语,看样子不是多话的人。方琳歇息了一会儿,能站起来了,妇人关心地问:“姑娘,去医院看看吧,检查一下比较好。”方琳急着回旅社换掉湿漉漉的衣裳:“,没关系、不用了。”少顷她征询两位老人的意见:“我可以叫您们叔叔、阿姨吗?能请问你们贵姓吗?”妇女爽快地笑着:“可以啊,我本来就是阿姨呀!你叔叔姓康,我姓李。姑娘你贵姓?”方琳拉着妇人的手说:“李姨,我叫方琳,今天真的要谢谢您和康叔。”李姨体贴地替方琳抻拽几下皱巴巴的衣服:“方琳,你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吧,当心着凉。”方琳点点头又问:“听口音你们也不是这里的原住民,请问你们住在哪里?我可以去拜访吧?”李姨指着不远处的村居:“我们就住在那边,有幢独立的小院,呶,就是刷着白色院墙的那家,欢迎你随时来玩。”方琳依依不舍地放开李姨的手:“李姨、康叔,我会去拜访二位的,等我啊。”看着方琳蹒跚着走开,李姨对老伴说:“这个孩子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呀。”康怀礼点点头:“咱们这边偏僻,很少有游客愿意来的,今天也是凑巧,这个孩子虽然是无意之间被海浪打翻的,可刚才我救她的时候,她是有意识的,但不是很挣扎,像是要放弃什么似的。”李姨叹息着和老伴慢慢走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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