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明油腔滑调的解释并未让在场人员有一丝释然,要不是事前通知的是开会,方琳说不定会掉头而去。康志的脸色阴晴不定,黄助理严肃地对吴天明说:“你身为公司领导,上班时间请注意自己的言行。”吴天明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不想和黄助理有正面冲突,心里暗暗把这笔账算在了方琳头上。黄助理匆匆主持了四人会议,对公司的决策提出了董事长的意见,让他们先酝酿一下,拿出建议,再召开公司干部会议。吴天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黄助理,公司变更也有段日子了,怎么不见董事长来公司视察啊?”黄助理沉吟一下:“董事长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他一时走不开。但对公司的动向掌握的很清楚,对你们这个领导班子目前还满意,希望你们能心无旁骛,精诚团结,不要被其他不相干的事情所扰。”康志点点头:“请您转告董事长放心,我们会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工作的。”说完,别有深意看了吴天明一眼。吴天明脸上又出现奇怪的表情,即尴尬又有些不甘,想表白又无从开口。方琳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散会后,康志关切地对方琳说:“不管你进门前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是闻到臭味,散去就没事了。”他有些心疼:“你现在体质不同以往,要格外当心和注意,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黄助理分外留心他们的对话,想问什么又咽回去,向前快走两步。康志有些烦恼地压低声音:“可恶的隐身人,莫名其妙的制造了这一场闹剧,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就算是没有恶意,但知不知道会为当事人带来困扰。”方琳有些无奈:“相信也是为了我好,可目的动机让人疑惑。算了,以后不管再送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了。也怪,这事明明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传的沸沸扬扬,这传话的人才是真正的让人厌恶。”“嗯,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了,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再谨慎些。”康志说完看了一眼走在两人前面的黄助理,不再说话。
晚上,付斌刚进家门,就接到单梅的电话,让他出去一下,说有话要说,付斌犹豫着:“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讲,方琳快到家了,最近她总是饿的很快,我要做饭了。”“就几句话,我就在你们小区外边的茶座里,说完我就回去,不会耽误你做饭的。”付斌只好又向门外走去。下班后,方琳顺着人行道慢慢往家走,最近她很少坐车了,看孕妇手册上说;适当运动有助胎儿成长。虽然忙碌一天也挺累的,可是走在外面呼吸有些寒冷的空气,人倒是精神了几分。
付斌匆匆赶到茶座,单梅坐在一个角落,看付斌进来,打手势让上茶,付斌想回绝,单梅不高兴地埋怨:“一盏茶的功夫,能耽误你多少时间。再说,方琳姐姐天天有额外的加餐能饿成什么样?”付斌一愣:“什么额外加餐?你不要话中有话好不好。”单梅委屈地撇撇嘴:“不信你去问公司的人,方琳姐天天加餐已经是公司里尽人皆知的事实,闹得跟出鬼似的。”付斌恼火地嚷嚷:“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总要让我听懂才行啊。”单梅露出怯怯的表情:“我不想说,怕到时你误解我故意说方琳姐的坏话,我再也不想做小人被打。”她故意摸摸脸,身体往后靠靠。
付斌又气又急,若再发火,看单梅的表情肯定不会再往下说,只好忍气吞声:“行了,姑奶奶,我错了,不会再大小声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单梅脸上这才浮现出笑意:“付大哥,我逗你玩的,没想到你的脾气也这么坏,以前我看到的好好先生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付斌没好气的瞪她:“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就会气人。”单梅笑眯眯地替付斌斟茶:“莫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些闲言碎语罢了,不值得过耳的。”“哼!那我回去了。”付斌作势起身做出要离开的姿态,单梅情急之下拉住付斌的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她嗔怪地摇着付斌的手。单梅温润的小手在付斌的手上传来的细腻触觉,让他的心脏不由的频率加快,面红耳赤。几乎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出来的。单梅看付斌的表情,心中也忽然火热起来,她刻意用手指在付斌手背上轻轻地滑动、触摸着,弄得付斌整个人心猿意马,神魂颠倒的。两人深情地对视着,看得见彼此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涂俊翔的妻子文慧恰好在这个茶室工作,送走其他客人,豁然发现付斌和一个青春靓丽女子深情的两两相望,吓了一跳,她赶紧回避,又忍不住多看一眼,认出了是和方琳一起从杭州出差回来的单梅,做服务行业的人,对人的面孔有特殊的记忆,一般会过目不忘的。文慧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最近,因为很少去方琳家里聚会,曾问过涂俊翔什么原因,涂俊翔叹口气:“方琳的身体不好,哪有聚会的心情。”虽然涂俊翔不肯多说,文慧明显的感觉两家的来往少了,涂俊翔不像从前和付斌没事就凑在一起互相逗乐、调侃了。连小宝有时也会问:“干爸、干妈是不是忘记小宝了,都不来看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文慧不由浮想联翩,怕付斌看到自己尴尬,她找了借口请假提前离开。
来到小区门口,刚巧碰上方琳下班回来,文慧是个实在人,心里正为茶室里看到的一幕心里突突乱跳,乍一见方琳,连问话也结巴起来:“方琳,你,你下班了,怎么这么晚、晚?”方琳看文慧紧张的神情,有些莫名其妙:“嫂子,你怎么了,怎么语无伦次的,是工作太累吗?”文慧听方琳提到自己的工作场所,更加的慌张:“不累,就是有点事提前回来了。”她的脸因为心慌红彤彤的。方琳疑惑的上前一步,伸手去摸文慧的额头:“嫂子,是身体不舒服了吗?”文慧惊慌的躲闪着:“没事,我真的没事。”说完她拨开方琳的手,落荒而走。丢下方琳傻呵呵地站在原地发愣。
回到家,方琳明明看见付斌的车停在楼下,进门却不见付斌的人影,走到厨房看到冰锅冷灶的,不由得暗暗叹气,先去洗手做饭。当把饭菜摆上餐桌,付斌刚好进门。方琳招呼着:“饭做好了,快去洗洗手趁热吃吧,我也饿了。”付斌往饭厅一站,双手抱肘,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方琳奇怪地问:“怎么了,洗手吃饭呀?”她边说边去拉付斌的胳膊,付斌一甩手,力道之大,把方琳甩了一个趔趄,没防备的方琳碰到冰箱一角,磕到额头,疼的她眼花缭乱的,等她稍稍缓过神来,反胃的感觉汹涌而来,她冲进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吐得眼泪、鼻涕一把。付斌有些紧张地跟过来,想上前拍拍方琳的背,单梅的话言犹在耳“公司里炸锅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闹鬼了。听说送的每餐都特别的精致,无论色彩搭配还是风味,都是高级厨师的手艺。有人羡慕方琳姐的不得了,说天上掉馅饼呢,谁能有这样的口福,谁能享受的起呢?唉!说什么的都有,方琳姐这次真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了。”想到这儿,他硬生生停住脚步,自己也没把她怎样,还吐个没完没了,装给谁看啊!他愤愤地回到卧室,把门摔的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方琳跪倒在马桶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妈妈说的对,男人,这就是男人,说爱的时候可以心肝、宝贝的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一旦翻脸,比脱裤子还快。什么真心,真心就是用过的抹布,随时可以丢掉的。她想起妈妈那样一个漂亮、高傲的女人,因父亲的抛弃而变得神经质,整天嘴里叨叨咕咕,自己那时虽然年纪还小,但有些话像烙铁烫过一样烙在心房,多少年了,自己刻意地遗忘,刻意地忽视。现在那些话却咕嘟咕嘟地冒泡。幸好,幸好自己没有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就凭刚才他那恶狠狠的一推,没伤到宝宝已是万幸。想到肚里的孩子,她赶紧起身,轻轻地抚摸腹部:“宝贝,不哭,妈妈也不哭,你是妈妈的孩子,要坚强,咱们要坚强,我们都会好好地,好好地活着。”她扬起脸来,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地上,直到腿站麻木了,才慢慢挪着脚步回到饭厅,和着泪水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为了宝宝,做妈妈的是不能饿肚子的。
文慧回到家,涂俊翔正在做饭,看到文慧回来,觉得奇怪:“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文慧拍拍胸口,又抓起杯子一口气喝干。俊翔赶紧又去给她倒水:“在外面吃什么了,像个旱鸭子一样缺水。”文慧犹豫着:“没下班,我请假回来的。”涂俊翔过来摸她的额头:“怎么,不舒服了,要不要去看医生?”文慧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没有,我好好地。”涂俊翔看她一眼:“没事就好,饭也做好了,叫小宝过来吃饭吧,他在自己房里玩呢。”文慧吞吞吐吐的:“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涂俊翔端详着她:“别娘们叽叽的,有话就痛快说出来,就你那性格也是搁不住事儿的主。别把自己闷坏了。”文慧盯着他的眼:“我说出来可以,你不许去惹事。”涂俊翔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儿,点头答应:“快说,别吊我胃口,我没耐心的。”文慧实实在在把在茶室里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告诉涂俊翔:“大致就是这样,我怕付斌看到我不自在,就提前下班了。没想到一出门又碰到方琳。你知道我不会说谎的,害我慌慌张张跑回来,倒像是我做贼了一样,好没意思的。你说,那个付斌怎么变成这样,原先他对方琳多好啊。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羡慕方琳,简直是嫉妒了。”文慧竹筒里倒豆子——一口气说完,她说痛快了,涂俊翔恼火的额头上的青筋直蹦:“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作践方琳,居然还带到家门口来,他还是不是人啊?”说完他气冲冲走下楼去,直奔茶室。
文慧提心吊胆的追出来:“冤家,你去哪呀?可别惹事,你答应我的。”涂俊翔气不打一处来赶到茶室,和付斌错了前后脚,两人并没碰面,涂俊翔折回家中,文慧正在前思后想,要不要告诉方琳,万一两兄弟闹起来,谁能拦的住。看涂俊翔这么快折回,知道没事了,不由叹气:“算了,你就算打他一顿又如何,打的了人,打不了心。变心的男人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可怜的方琳,怎么千挑万选的就选上这么个冤孽,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以方琳的性格,会被气死的。别看她不爱说话,心思细腻的很,又那么善良,老天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呢。”说着说着,文慧坐在那里抹开泪儿来。涂俊翔过来拍拍她的肩:“行了,别再哭天抹泪的,这或许就是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