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那边好像有东西在动!”伏在她背上的连绛忽然惊呼出声。
那边雪地里好像真有一团白白的东西在移动呢,连婠婠放下连绛,迅速追赶上去。
地上有点点殷红血迹,连婠婠将那团雪白提起来细细一看,原来是只受伤的小白狐,鼻头圆圆的,瞧着不像狐狸,倒有几分像狗。
连绛见她抓到了东西,拖着一条腿站在雪地里,高兴不已地朝她挥手呼喊。
连婠婠无奈地和手上这小东西对视一眼,恕她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杂交品种,还是拎过去给哥哥玩吧。
连绛满脸都欢喜地迎上前去,他平日里最喜欢小动物了,兴奋地说:“婠婠,我是哥哥,这只小狗让我来抱!”
连婠婠不屑地别过脸去,心里暗暗翻着白眼,现在知道自己是哥哥了?
“不知死活,劝你们还是赶紧将手上的幼狼给扔了,这可是喂不熟的。”赫连决冷笑道,虽然看不见,但他天生对危险的东西十分敏感,这小狼受了伤,而且身上的气息并不友善。
真是狼啊?不会吧,这么萌萌的小狐狸居然是狼,连婠婠手一抖,差点将这小东西给扔出去了......
突然手指传来一阵剧痛,连婠婠低头一看,痛呼:“娘的喂!!!这小白眼狼它咬我!!!”
赫连决事不关已的站在一旁,不打算插手,一只小狼,反正也咬不死人,让这丫头吃吃苦头正好,谁让她胆敢抢自己的狐裘呢。
“你这只坏狗,你居然敢咬婠婠,我要跟你拼了!!”连绛急急忙忙扑了过来,把连婠婠的手指从白狐口中抢了回来,恶狠狠的瞪着这小狐狸,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和它同归于尽。
连婠婠随意撕了块裙角,小心翼翼包扎起自己的伤口,悲哀地想,这古代又没有狂犬疫苗,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哥哥得照顾,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好多心愿未了......这么多年凄凄戚戚地活着,难道因为被狐狸咬了一口,就窝囊而死吗?悲从心生,越想越难受,不由得掉了两滴眼泪,抱住膝盖哭出了声音。
不明就里的连绛只以为她是被狗给咬哭了,哇地一声,也蹲在地上抱着连婠婠一起哭了起来,宣泄着满腔伤心凄凉之感。
两道哭声彼此起伏,直吵得赫连决心烦意乱,他气恼地怒吼道:“嚎什么丧!马上给我把嘴闭上,不然就把你们舌头拔了。”
话音刚落,两道哭声戛然而止。
连婠婠怒视赫连决:“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都快死了还不能哭一哭吗?”
赫连决轻笑:“这是什么话?被这小畜生咬一口便要死要活了吗。”
他忘了告诉她,这小东西可是狼狐幼崽,而狼狐这一物种,据说是由上古灵狐和北疆雪狼杂交而来的,颇具灵性,长大成年后威猛无比,就连百兽之王也不放在眼里,喝她点血不过是在认主罢了,这血契一但生成,狼狐将终身保护主人安全,瞧这两人哭成这般,可真没出息。
当真没问题?连婠婠半信半疑地打量起地上这一小团毛茸茸的小狼狐,当对上狼狐双眼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震颤到了一样,这小狼狐双眸满满都是懵懂和忠诚,身上带着欢喜之色,圆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她,这样的眼神瞬间让连婠婠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了,心田里满满都是暖意。
用干净的布料帮小狼狐把身上的伤口包扎好,连婠婠把狼狐随手丢给连绛抱着,打算带着上路。
看它额头上有道淡淡的火焰印记,漫不经心地说:“这火焰标记挺特别的,不如就叫它火儿吧”
这小东西,她养了,就冲刚才那暧暧的小眼神儿。
五更时分,夜雪初停,晨鸡打鸣,一行人终于到了陇州城,背着哥哥和火儿走了一天,饶是连婠婠天生怪力,也累得不行了,双脚更是一路被雪水浸泡得失去了知觉。
此时三人站在客栈门口,连婠婠盯着头上客栈牌匾发愁,自己和哥哥身无分文,寒酸落魄,进去了只怕会被小二给赶出来吧,他们三人中最有钱的,怕只有气质不凡的赫连决了。
连婠婠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犹如长了透视眼一般,目光如火打量起赫连决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可是这家伙身上好像也没带什么值钱玩意儿呀,人到是长得冷艳倾国,若是卖到小倌馆......
“看够了吗?”
赫连决脸色阴沉,略带恼意问,实在是她这眼神过于炙热,连他这个瞎子都忍受不住了。
连婠婠赶忙收了眼神,怯怯的道:“赫连大哥可有什么值钱的物什?我们兄妹身上窘迫,今日怕要让赫连大哥随我们睡在大街上了。”
二夫人克扣月钱,她兄妹虽然贵为嫡出,身上却无半两余钱。
“给你”一张大额银票准确的甩到连婠婠脸上,赫连决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连婠婠欢喜的拉着哥哥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刚付房钱的时候,她眼尖地看见客栈老板娘抱着个婴儿在里屋走动,想是天色太早,孩子睡不着觉哭闹了,她赶紧上前去套近乎,帮着老板娘一起哄孩子,末了又花大价钱买了老板娘的奶水,拿到赫连决的房间给他滴眼。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三人腹中饥饿,赶紧让小二张罗了一桌美味佳肴,反正花的是赫连决的钱,没必要替他节省,连婠婠大手大脚的只管花费,席间她把小狼狐抱到饭桌跟前,同大伙一起用餐,这小东西那么瘦小,又受着伤,理应多吃点儿才对,于是给它夹了只鸡腿放到它的小盘子里,神色爱怜的轻抚着小狼狐进食。
连绛在旁边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平日里被婠婠这么对待的应该是他才对,为什么她今日不但不给他夹菜,反而还把他最爱吃的鸡腿夹给一只狼狐吃,难道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觉得自己受到冷落,连绛放下筷子,鼓着腮帮,气呼呼地说:“婠婠你不喜欢我了吗?这只鸡腿明明是我的!”
呃,连婠婠夹菜的动作一顿,小狼狐现在是她的新宠不错,难道她真的做得太明显了?手不自觉的摸摸鼻子,脸色灿灿的:“绛儿,你一个傻子吃什么鸡腿呀......还有,那么多天未曾进食,你现在应该喝白粥才对!”
说着就把连绛眼前的肉食给撤了,就放了碗清谈的白粥,那么多天没吃东西,一来就大鱼大肉的对身体不好,还好她细心给发现了。
连绛委屈得双眼通红通红的,晶莹的泪花儿仿佛随时就要掉落下来,他不明白,困在陷阱里时两人都是几天未进食,为什么婠婠可以吃肉,他就不可以......
转脸盯着赫连决碗里未曾动过的另一只鸡腿,连婠婠毫不客气的伸筷夹走了。
“赫连大哥,你一个瞎子吃什么鸡腿呀,又瞧不见,到时啃得满脸油污,有损形象,不如我替你代劳了吧。”
以前鸡腿什么的,都是她们兄妹二人一人一只的,现在多了一个人还真是不好分。
她站起身来,还万分体贴的帮赫连决夹了些菜到碗里,担心他眼睛不方便,吃不到东西,可谁知赫连决却忽然起身,冷冷的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他默默回了房,贵族中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两兄妹俩吃个饭都能恬噪成这般,毫无半点规矩可言,要知道在世家大族里,平时布菜一向都是由下人来做的,虽然他凡事不拘小节,但实在无法吃下别人的筷子夹过来的食物。
等他走得没影儿了,连婠婠才冷嗤一声:“瞎讲究什么嘛!”她夹的菜还能吃死人不成?
在西凌府里二夫人从来不让她们兄妹上桌吃饭,说是怕国公爷见到她们心里烦,影响食欲,所以兄妹二人并不知晓高门大户用餐时的礼仪和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