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狭窄逼仄的船舱里,二百个人紧紧挨挨在挤在一起,臭味、汗味混合着海水的咸味,让出皎阵阵作呕,眼下四周是一片漆黑,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从阵阵的摇晃中感受幽冥海的咆哮。出皎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样的旅程,她的心被强大的复仇充塞着,唯有手刃仇人,亲噬其血才能解她失去父母的伤痛,可眼下,眼下她竟然连仇人是谁都说不清?是太宰海子淹,是太宰海夫人?还是甲队长轨木?亦或是还有旁人,说不清说不清。纵论是复仇,又该从何复起?她的身旁只有一个新沐,说到新沐,出皎看了一眼旁边,不由哂笑。
新沐竟然睡起了大觉。
在这种环境之下,这丫头竟然能睡着,还打着轻声呼噜。
哗啦!!!
上面的舱盖不知被谁打开了,一名卫士极不耐烦地敲敲舱盖,说:
“出来出来,到了。”
“到了?这么快?”一个大胆的丫头不由得说出口来。
“哟嗬,还嫌快啦,没事,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啦。”卫士嬉笑着接道,“一群没见识的丫头们,还以为这幽冥海有多大呐。”
“哈哈,只怕她们到了妙城,才会见识什么是‘大’呐。”另一名卫士不怀好意的大笑着。
出皎揉了揉脚踝,借着舱盖打开的光亮看了看自己的脚,发现前些天被铁链磨肿的地方已经完全破烂成一块一块,此刻应该是因为未曾处理的关系,泛黑的血迹正从那破溃处慢慢的洇出来,出皎起身动动,真有钻心似的疼,差点一个趔趄,新沐急忙扶住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出皎拨开了新沐的手。
“姑娘,你何时造过这样的罪啊。”新沐固执地扶住出皎的手臂。
“新沐,不用照顾我了,你越照顾我,我就会越引人注意,你知道,我唯一能活下来的原因,只能是别人不注意。”出皎贴在新沐耳边,掰开了她的手。
丫头们依次离了船舱,走上甲板,刺眼的阳光投下,不由得一个个迷着蒙,好奇地看这传说中的寻欢之城。
妙城是九城之一,与五州隔一座狭窄却气候多变的幽冥海,是进入九城的唯一通道,是往来于五州九城人士的唯一通道,这一优越的地理位置,自然造就了妙城独步天下的多金产业——寻欢作乐。
妙城被烟云河贯穿左右,舟行河上,可以品美酒佳肴、观歌女抚琴,两岸散布青楼、赌场,喧嚣嘈杂,歌舞升平,被人赞曰“锦锈十里春风来,千门万户临河开”,一片盛世繁荣景象。青楼与赌场人士穿梭市井,老板皆是三十左右的美**人,身材妖娆,凹凸有致,往往穿着极少的料子巧笑倩兮的向男人兜售生意,一旦男人同意,鸨母即会以最快速度将该男人带至自己经营的馆所,令人想不到的是,妙城的女子绝不是那些浓妆艳抹、扭捏作态的三流***相反,这些女子大都粗通文墨,身材轻盈,进入妓院即受鸨母培训,不论是陪客聊天,还是床上功夫,都堪精湛。赌场也是各种道具无所不赌,从牌、骰到斗鸡、斗狗乃至人类拳术,无所不赌,然而妙城赌场绝无作假,庄家绝不会以偷梁换柱等手段坑骗钱财,也禁止赌客出老千,所以妙城是五州九城之中最受男人欢迎、最令男人放松的地方。不论白天黑夜,此处皆令人神往,动情不已。但是,妙城有妙城的规矩,现列举一二,妙城保护一夜寻欢的男女,但一方不同意,另一方强迫的话则会割耳;妙城鼓励在赌场挥金如土,但有人作假的话一律剁手;青楼女子严格按身份接客,签的是从艺协约的就绝不许卖身;最重要的,妙城一切事物由春海棠楼管理,城主即是春海棠楼的老板。自然春海棠楼也是出皎和应州犯人们的终点,唯有这座最大的销金窟才容得下这么多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