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到杨陌与白虎尸煞酣斗之时。周小黑和叶心两人躲藏在墙角。
“师兄,你说师父能打过那只大僵尸吗?”
“废话,要不然他怎么是咱师父呢?”
窃窃私语之时,周小黑感觉屁股被人掐了一下,说道:“师妹,干嘛捏我屁股?”
叶心看着打斗出神,淡淡的回应道:“师兄,你想太多了,你都长成那样了,怎么会有人捏你屁股。”
当然没人会去捏周小黑的屁股,因为捏他屁股的不是人,是半人半尸的韦软。韦软这厮,本名不详,只因其年轻时饮酒过度,得了不举之症,所以后人才叫其萎软,久而久之世人以韦软称之。正因为他罹患不举,所以渔色之心渐渐转到男子身上,尤好周小黑这口,又黑又肥。正如周小黑常常自诩的那般,“魁硕,健康”。也因为如此,即便他阴煞缠身,化成了半人半尸,仍然对周小黑起了觊觎之心。
周小黑终于忍不住了,肥手一抓,扣住了不停掐他屁股的手,怒道:“师妹,还说不是你,那这只手是哪里来的?”
叶心摆摆双手,“你看,师兄,我真没掐你屁股!”
周小黑看看叶心白嫩的双手,再看看手里这只黝黑的鸡爪,吓得大跳起来,“师妹,有鬼啊!”
叶心也是猛然回头,看到了韦软。只见他周身瘦弱无比,就如同一副骨架撑起的皮一般,几根稀疏的白毛悬在脑袋,一张嘴也只剩下几颗烂牙,还不住的流出口水。叶心只觉得一阵恶寒怦然而生,立马扬起手中的道符,手诀一掐,丢了过去。
道符入体,只听得呲的一身,整张符纸在韦软身上燃烧起来。又是一阵焦臭传来,韦软掩面而逃。
等他逃去,两人才看见他身后有一机关入口,韦软正是通过那个入口偷偷揩周小黑的油。叶心发怵说道:“师兄,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应该是死了吧?”
周小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吃过豆腐,更何况吃他豆腐的连人都不是,是个看起来死了半截的糟老头,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别怕,师兄这就过去做了那个糟老头。”
而他似乎全然忘记了,韦软暴起杀死四个壮汉的事迹,就那么跟着下去了。而叶心因为红绳的羁绊,也被他拉了下去。
周小黑走了下去才发现,下方并不是墓道,而是一处回形的密室,而在方形长廊之下是腥臭无比的池塘。那池塘中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动物和人尸骸,腐臭难当,而韦软正趴在尸骸之中啃噬着腐尸。先前被道符烧去的半张脸皮早已脱落,此刻的他,一半人脸,一半骷髅,正幽幽的望着两人。咽下口中的腐肉,韦软那几颗黑黄的烂牙在手电筒晕黄的灯下,尤显恶心。
看着那张脸,周小黑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之火瞬间扑灭,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惶恐。再回头,发现密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又看了一眼满身泥土的叶心,周小黑哭丧着脸说道:“师妹,点子扎手,风紧扯乎!”
叶心无故被拖了下来,脑袋正晕,就听见周小黑哭丧着不知道什么鬼话,皱眉道:“什么乎啊。”等她一看见池塘下那个恶心至极的人影,瞬间明白了周小黑说的是什么意思。而此时门已禁闭,只得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跑去。
叶心边跑边说着,“师兄,尸体会被腐化,说明这里肯定有通气孔,找到它,我们就能出去!”
周小黑说道:“你都说是孔,我可能出的去吗?”当下也是停下了脚步,解开了绳子,深吸了一口气,“师妹,你走吧。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虽然我胆小,也不能一辈子胆小下去,总要胆大一回的。”
叶心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了,“师兄......”看了看周小黑身后已经追了上来的韦软,短暂思索之下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师兄,我马上去找师父来救你,你要撑住!”
周小黑冲叶心点点头,毅然决然的转身,直面韦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小黑怎么可能瞬间就胆大起来,只是像他说的,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如果他和叶心两人只能活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叶心活下去。因为他,周小黑,其实很孤单。他很倒霉,妈妈在他出生时就死了,爸爸在他是婴儿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他被丢在路边,是好心的乞丐把他养大的。他也很幸运,喝着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过期牛奶活下来了,吃着饭店里的剩菜剩饭长大了。他想给那个养大他的乞丐,那个疯婆子过年时穿上一件新衣服,所以他在过年那天去商场偷了一件新衣服。然后,他被抓住了,不是被警察,而是被一群地痞混混。疯婆子死了,为了保护他,混混跑了,他找不到。他抱着疯婆子的尸体,在大年三十哭了一夜。然后他学会了偷,学会了骗,因为他要活下去,起码要活的像个人,不要像这个疯婆子一样,死了都没人问,只有一个小乞丐抱着她,只能埋在荒山里,连墓碑都立不起。因为他很笨拙,所以每次失败都跑不了,只能被人毒打一顿,然后扭送给警察;因为他很笨拙,所以每次去骗人,都骗不到人,而是被人骗;因为他笨拙,所以不懂得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只会在别人家的窗口唱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低俗情歌。因为他是一个人长大的,他很笨拙,他很倒霉,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他胆小,不代表他怕死,只是不想在没有活的像个人一样之前,不想就那么孤零零的死去。而现在,他不再倒霉了,因为师父给他解了倒霉咒,因为他还有了一个美丽怡人的师妹。他不会孤零零的死去了,所以,他可以不怕死了。
周小黑看着韦软,咧嘴一笑,“我很笨,师父教我的道术我一点都学不会,所以只能用笨办法拖住你。”说完,他就像一只保护幼崽的母狼,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抱住了韦软的脚。周小黑很胖,杨陌曾说过他其形如牛,他也确实像牛一样重,所以他抱住了韦软的脚,韦软根本走不动。
韦软真的想走么,其实也不见得。他桀桀一笑,俯下身体,用他鸡爪一样的手,在周小黑屁股上揉着,掐着,就好像面对一只待宰的羊羔,啊呸!是一只待宰的黑山猪。韦软舔舔嘴唇,正要下手,他头顶的穹顶突然坍塌,只听的杨陌一声大喝:“韦软狗贼,安敢伤我徒儿!”话音未落,他就像被他偷袭致死的三侄子一样,被砍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