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惊怒得一阵,心想万刀会竞敢公然跟自己师兄弟对干,事关师傅名誉,须得以硬碰硬,因冷声说道:“你小小万刀会竞敢在我中原府门下面前放肆,当真不知死活,你迷倒了我两个师弟,我重伤了你一掌,咱两家互不亏欠,你给我把这句话带给那姓谭的,这就放你离去。”说着仍是愤愤,在他身上拍了两掌,解了他穴道。瘦个老头穴道一得通,又听说放了自已走,喜得牙齿打颤,但既脸色不自主地变得煞白,俯身从口里吐出口清水,怨声道:“只要我不死,一定带到。”小走得两步,摇晃着溶入夜色中去了。
丁奉见他伤得极重,心中大有愧色,他为了震慑暗伏之敌,出手下不但不嫌重,反而嫌轻地给了他这一拳,实是为了自救。长叹口气,看四下里各门户紧闭,谁都害怕得不敢出声,心中略是孤独,不由已的想起罗雪,再次走进。
此时室中毒粉尘埃落定,蜡烛一支燃着,光线明媚柔和,把一室都照得幽幽生光。罗雪身子轻轻的躺在床上,只着贴身亵衣,酥胸令人遐想,玉腿光滑白腻,身段珑珑柔美,热力四射,落在丁奉眼里,惊心动魄。再瞧她脸庞娇嫩美好,清鲜得好象用指一捏下去,马上会弹起满眼笑影;更见她甜甜的嘴角略带笑影,便是为着要见自己一般,但感心神飘荡,不能自以。
忽蜡烛波的声响,丁奉惊醒过来,脸上发烧,待要转身,但想她不知什么时候醒,这样裸露着总不太好,走上前去,手指颤抖地将床单盖在她身上,略是遮住,这才心中略定,快步走出室来。
他在屋前微凉的风中待得一阵,感觉大好,但想:“两人都中清风悲酥,不知何日醒来,侍要将二人安置在这里,苦于无人照顾得好,若然这般将二人在昏迷中带去,途中遥远,更怕万刀会从中作梗。”走到何成房中。他茫然失措,便想打坐运功,忽地想到隔壁房间的罗雪,“倘若给万刀会中人悄无声息地偷去了怎办?”心下大是一凛。跑得过去,见罗雪还在,略一沉吟,计较出了个主意。
他抽出张草席铺在罗雪床旁地下,把何成穿上衣裤,连被子、草席一把抱起,放在铺好的草席上,又取过衣物银俩,自己铺了件衣服地下,对着门外盘膝坐下,紧紧地守着二人,甚恐不及拔刀,合了柄飞刀在掌中,边运功趋除清风悲酥药力。
但清风悲酥药力极难趋除,丁奉行功到天明,功力仍只恢复到九成。他心中雪亮,只消自己再恢复得一成功力,自己浑身无碍,方可护得二人周全。白天甚恐有万刀会中高手前来,继续大显自己毫无中毒之象,大口吃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叉着腰在客栈中来来去去。客栈中昨晚住宿的诸客已远去一空,仅是些新客。店伙计略知昨晚之事,哪敢对他哟喝,反的一呼百应。万刀会中人对他似甚为忌惮,无一人再敢前来。约到中午时分,丁奉腹中一股厌烦之气给他趋出,哈哈大笑两声,起得身来,清风悲酥药力全解,十成功力恢复了。
但二人仍是沉睡不醒,自己大战在即,不能相助运功,举措无计,好不心烦。当晚打坐到深夜,忽听何成低声叫道:“水,水。”丁奉一跃起身,大喜道:“师弟,你醒了。”何成喝了水,头脑清醒过来,茫然问道:“怎么,我们怎么了?”丁奉跟他说了。何成脸色大是一沉,提了提气,仅只平时五分功力。何成大是一惊,喘气问道:“师哥,现在距寿宴还有几天?”丁奉叹道:“仅止两日路程。”
何成望了望他眼,踏脚在地上,良久站起说道:“师哥,我说句不当听的话,不知你听是不听?”丁奉很少见他沉思,大感不对头地道:“你说。”何成看了罗雪眼,道:“万刀会中人以前总杀不了她,主要是因不知她要逃往哪里,现下倒好,我们带着她,途经是从这里到百剑山庄的,万刀会中无人不知。他们定会合众拦截,连累我俩也成为众矢之的!”丁奉悖地生怒道:“你是要我把她交给万刀会,不顾她死活?”
何成不敢生怒,只在烛下举起双臂,端祥自己的惨淡样子道:“师哥,我向来佩服你的才智武功,但你看我俩现在怎生模样,中原大侠沈一万门下竞给人迫得这样狼狈?”丁奉重重地哼得一声,诚声道:“师弟,不可焦急。师傅常教导我们,要以侠义为重。我辈为了侠义,当不惧以艰难生死,中原大侠门下,何惧他万刀会?”何成道:“是呀,你我是中原大侠门下,更你带我赴百剑山庄,宛如师傅亲临,就该顾全师傅名义,焉能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拿师傅全府跟他万刀会对干自找没趣。”丁奉大怒,重重地哼得一声。何成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不自禁地退后两步。正待要说只是说说而矣,忽床上罗雪弱声泣道:“你,你们,把我交出去好了。”竞是醒了过来。
两人惊望过去,只见罗雪眼中淌出两行清泪,喘气的要爬身起来。但不说手不能动,就连腰也挪动不得,只轻微的晃得一晃,便不再动。待一见得身上盖着的薄被,神情又是一荡,既而当心略去,泪流得更多了。原来罗雪稍何成后醒来。她想挣动身子,竞不能动,心下大骇,听得二人说话声音,睁开眼睛正要求助,忽听得何成隐隐要将自己交出,丁奉不肯,并为此怒形于色起来。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浑身动不能动,又略听得何成言,八九猜中是因已招来了万刀会的暗手。本几天给二人宠哄,身心已然开怀,骤闻下心中大恸,再也忍不住地抽泣出声。
何成虽感带着她是个大祸患,但毕竟只是商量口气,成与不成,做师弟的还得听做师哥的,只这话不意给罗雪听见,大是惭愧,步出屋去。丁奉见罗雪转醒,想起她刚刚恢复点笑容一闪不见,心中大是痛惜,慰声道:“师妹不哭,成哥跟你开玩笑,我跟成哥宁死也不把你交出!”罗雪气喘呼呼,眨着泪眼道:“不,你把我交出,我仍认你作哥。”丁奉大是感动,矮下身蹲在她床沿,忍不住手抓衣袖,在她泪脸上轻轻一拭,道:“傻师妹,别说这话,我就你这个师妹,怎能交出?”手指沾在她脸蛋上,想起她薄被下令人心惊的身子,不由得浑身一颤。罗雪听言略是放心,但感浑身极不自在,忍泪道:“哥,我,我要坐起来。”话一出口,蓦地惊觉,脸皮刷地红了。闭上了眼睛,泪夺目而出,心中既是羞涩又是不安,偏又无力转过脸去。
丁奉大是一颤,但想她这样躺了一天一夜,定不好受,迟疑了片刻,终道:“好。”罗雪脸上更红,气喘盈盈,丁奉瞧她上衣放在一侧,取了放在她面前。见门掩着,这才道:“师妹,我扶你起来了。”罗雪略是点头,脸上潮红,丁奉心里不自禁地怦怦乱跳,抚住她双肩,轻轻至极地将她提得坐起身来。一经提起,便要松开双手,却罗雪应手而倒。罗雪刀伤未愈,加之淋了雨,途中奔波,身子虚弱下,筋脉尤其给松软得厉害,连坐也坐不稳。丁奉一惊抱起,罗雪倒身他怀里,只心颤得厉害。丁奉大惊大颤,手中人儿娇柔不可方物,轻轻一动便有说不出的无穷美味,然而师弟身在外面,罗雪只身着亵衣,这事给他撞见大大不可。忙地叫道:“师妹?”罗雪只轻咛的挣扎一声,垂泪喃喃道:“抱紧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丁奉大是一震,她略是挣扎却只为要将自己抱住!
丁奉但感心与神醉,不自主地将她搂紧,边慰声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罗雪脸上又生起片红晕,目光定定地瞧着他,喃喃道:“哥,抱紧我。”泪又盈眶了。她一生中的幸福,莫过于此了。过得一阵,丁奉但感这样下去大是不馁,定得一定,重了声音说道:“师妹,你不能坐起?”罗雪轻嗯,示意不能。丁奉心下但想:把你塞进被里,你定不舒服,就趁这刻师弟不在,给你穿上件外衣好了,否则倘若事急,不意给万刀会中人撞见了,不但我这一生,连师傅大侠的名誉也给毁了。当下更不犹豫道:“你坐好,我来帮你穿。”将她略略扶正,草草一口气穿好,罗雪给他贴肤触动,浑身软得连气也透不过来,直到连衣扣也给扣好,仿似整个躯壳都空了一般。丁奉把她安置馁当,手中空了,霎那间才回过神来,血液周身狂奔,心都似没了。刚才事不可遏制地一幕幕地重现,这既令他心醉又感失控。但想:“我是不是变了,还是——”这些事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碰上了手都不敢动,然而事有凑巧,刚才竟给他一古脑儿占全了,他呆呆地坐在床沿,连气也忘了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