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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恶女

打开世界地图,在一片海的淡蓝色之中,铺绘着四五块或连或分的陆地,这是目前人类所居住的最大的疆域。我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SZ市,却不是在这几块陆地上,而是在陆地版块中心纬度的正下方。在一片海蓝色之中,几乎不能察觉之处,有一粒约莫针眼大的黑点,那就是SZ市了。一般而言,这种地方,人们往往只会将它忽略过去,即便是看见,也大概将之视作印刷的小瑕疵,绝不会将目光停留。

可是,别看轻这小小的黑点,长期以来,它因岛上风景绝美,商业文化绝盛,名声远扬,各国的商人旅客,政要权贵,文人画家,明星歌手,往来不绝,它也有自己的光辉岁月。

这SZ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也有两千多万人居住于此,一天里不知有多少悲欢离合发生,乱麻一样的大世界。我们故事开始的地方,正好在繁华市中心里最为热闹之处——华尔沙市场,SZ市最大的农贸市场。正好在这市场最偏远的街道的末尾,有一栋四层楼高的旧式楼阁。

这里正是我们故事的主人翁们将来居住的地方。

今天,此刻,二〇一七年八月十六日早晨十点整,李清秋突然醒了。

“啊!”他仿佛被恶梦吓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着与所有从梦中惊醒之人一样的茫然神情。紧接着这呆滞的表情有了变化,惊骇,惶恐,就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头,泛起了层层涟漪,搅动了他所有的回忆。

“我没死,难道是做梦……”他急忙扯开身上的衣服,查看自己的心口,却分明有一圈伤疤,“这是真的。我的心真的给狐狸怪挖走了,可我还活着,连衣服都是新的,难道有人救活了我……”一转眼他又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心脏都没有还能救活?”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下床来,仔细看四周,“我怎么在别人的阁楼里?”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慌乱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却发现连裤子都被人换了,然而这并不是让他惶急的理由,他真正害怕的是——“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呢,小夏找不我一定会很害怕,身为哥哥怎么可以让可爱的妹妹担心。”

“醒了,就下来吧!”

忽然从阁楼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有人?会是谁,救我的人?”他踌躇了几秒,才走出了阁楼,下楼去了。

他方才住的阁楼在第四层,底下两层,一层各有两间房,一条走廊分开左右,都是静悄悄的,也没有灯光,说不清到底有没有人住在这里。

他顺着楼梯转下去,快到第一层的时候,终于有灯光照了进来,他扶着栏杆,低头一看,一间简陋的咖啡馆式的房间,映入了眼帘。

这个房间并不大,长宽大约十米,方正格局,当中摆着两条背靠背的暗红色长沙发,沙发前都放着一张长条的桌子。左右两边墙的窗户底下,都放着一个茶座。最前头的那边墙,左右开着一面花窗,中间是一扇向外敞开的大门。剩下那面墙,也就是正对着大门的墙,横着一个吧台,高高的壁柜上放满了酒瓶和咖啡罐。

天花板上的黄色吊扇缓缓转动,卷着一缕缕暗黄的灯光,随着热风飘向四方。

李清秋下来了,正好看见穆欣坐在吧台里头,双腿搁在了台上,双手垂着,仰躺着在发呆,嘴巴咧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俊俏模样。

穆欣瞥见了他,却仍旧仰躺着,慵懒地说:“喔,坐对面去。”

“这人是谁,我好像不认识啊。”李清秋走了过来,坐在吧台外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尴尬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嗯,啊,嗯,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慢着,”她从吧台里拿出了一张纸,拍在了李清秋吧台上,笑嘻嘻回说,“没错,是我救了你,不过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签了这份合同。”

“合同?”李清秋更糊涂了,他拿过来一看,却是大吃一惊。这上头写的是——

“本人所欠穆欣女士款项有:手术费一百万元,疗养费二十万元,药物费二十万元,共计一百四十万元。现本人愿以劳务形式偿还所有债务,从即日起为穆欣女士无偿工作十年,任劳任怨,绝不反悔。”

“这,这……”李清秋讷讷两声,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穆欣坐了起来,一对大眼睛放着亮光,一眨也不眨地看住他,用那幅恶魔诱人堕落似地神情,轻声细语地说:“快签,快签,你要知道你的心脏都被人挖走了,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死透了。而治好你可不是一百多万就能够办到的事情,这已经十分优惠了,快签啊,签下你的名字,你才可以回家了……”

李清秋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喝斥:“你这是在威胁我,一百四十万你想的美,还无偿工作十年,你怎么不去抢啊!”说的最后,声音都大得像在咆哮。

那穆欣缓缓坐了起来,望着李清秋,忽然冷笑一声,便从吧台里头跳了出去,在半空将手臂一伸,环住他的脖子,竟是借势猛地将他摔了下去!

砰!

李清秋被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穆欣转身坐在地上,双手箍住了李清秋的脖子,竟是用了一招反关节技巧,将他紧紧锁住了。李清秋双手怎么掰也掰不开,仿佛自己是被一个铁圈套牢了,呼吸困难,整个脸憋得通红,双腿不停的踢蹬。

“臭小子,你很嚣张啊,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我才是Boss,你这家伙竟然没有半点作为下属觉悟,还敢跑来质问我,你嚣张什么!”她已经认定李清秋会签下那张不平等合同。

穆欣毫无淑女形象,大声叱喝,两道很好看的眉头都上扬了,她真的很生气。

李清秋右手猛拍地板,他投降了。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哼!”穆欣这才松手。

“咳,咳,咳……”李清秋转过身来,跪在地板上猛地咳嗽喘气,隔了好半会儿才喘过气来。

“臭小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穆欣双手叉腰,笑嘻嘻地看着李清秋的窘态,觉得十分解气。

“你……”李清秋还想驳嘴。

“嗯!”穆欣居高临下,双目一瞪,他被看没了火气,整个人瞬间萎缩了下去。

“你想清楚了,我救你一命,你替我打工十年,难道真的过分了?”

李清秋沉默了。“确实,救命之恩用十年工作来偿还,简直是让我捡了大便宜”他心里虽然也觉得此事并无不妥,但嘴上却说:“我还要读书呢,没时间替你打工。”

“这没关系,我又不是让天天来我这里,你只需要在我让你帮忙的时候,过来帮忙就行了。我也不是很想每天都看见你,你一点儿也不帅气,还长了一对恶人的眼睛。”

“你……”李清秋被气得说不出来。他的三角形眼睛一直是他的人生弱点。

“行了行了,赶紧过来签合同。”

李清秋无何奈何,站了起来,提笔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清秋,你原来叫这个名字。”穆欣接过合同,看见了他的名字,又打量了一番他的模样,却是摇头说道,“这名字与你一点儿也不相配,有些糟蹋了。”

“要你管啊!”

穆欣爽朗一笑,收好合同,伸出手来,笑道:“恶女无忧馆,欢迎你的加入!”

“恶女?无忧馆?”李清秋不明白。

“没错,恶女的无忧馆。”

“那我的工作是什么?”

“替人解忧。”

“解忧?”

“没有错,解忧。”

穆欣很开心地笑了。

李清秋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同她握了握手。又忽而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喔,对了,我的手机是不是在你这里?”

“喏,给你。”穆欣从吧台里拿出一个手机扔给了他。

李清秋接住了,仿佛看见了绝世宝物一般两只眼睛都在放光,他急忙打开手机。“十六号?过去了一天?小夏肯定担心坏了,我竟然一天没有回家……”突然他的身子一颤,拿手机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瘪了下去,双手垂落,垂头丧气。

穆欣见他情感变化之快,不觉奇怪,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好奇问道:“你没事吧?”

李清秋有气无力地拨开她的手指,疲软地说:“别管我,我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热情。”

“毛病。”

她坐回了吧台里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大口喝酒,再也不去理会他了。

李清秋仍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事实,他打电话过去了。

“喔……哥啊,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跟晓婷她们去看音乐节了,明天才回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喔,乖乖呆在家里,就这样了,拜拜咯!”

“嘟嘟。”

他望着电话,张着嘴巴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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