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宋义坐在出租车后排,偏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道路房屋。本就是一个小县城,即使是国道之上,车辆也不是很多,绝无堵车的可能。
宋义的家境并不富裕,甚至有些贫寒,父亲早年病死,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将宋义姐弟二人带大。
母亲一人供应着姐弟二人上学,姐姐宋珮成绩很好离家在外上大学,不过宋义的学习成绩就有些不理想。
宋义的家离学校很远,为了节省一些路费,平常小星期都不舍得回家,待在学校。更不要说专门的打出租车回家了。
回忆着原先生活中的点滴,宋义的嘴角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司机师傅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闲聊几句,见宋义没有说话的欲望,也不再言语。
半个小时后,宋义走下出租车,交过车费,谢过司机师傅。转身缓缓的走在回家的最后一段土路上。
自从今年年初开始,农村也开始安装路灯,不过相隔甚远的电线杆和功率低的白光路灯,让土路的两旁甚至有些路段都一片漆黑。
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庭院,坐北朝南,正面四间红砖瓦房,院子东边靠墙有两间东屋作厨房,院子西面有两间棚子放些杂物、养头羊,按照风水师傅的推断,将大门放在东南角。
宋义缓缓的走到自家的大门前,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呼吸也有些急促,近乡情怯也不过如此了。
宋义缓缓的举起右手,想要叩响大门,最终却又只是轻轻的放下。
门前五米处就有一盏路灯,微亮白色灯光照在自家的朱红木门上,看的宋义双目一阵失神。
高大木门上的红漆已经发旧,这是多年来并未重新上漆。宋义看着门上写着一个方正的“宋”字,那是父亲死的那一年,自己亲手用稻杆蘸墨写下的。
透过门缝看着庭院里还未熄灭的灯光,和走动的人影,宋义多日的思念化作泪水喷涌而出。紧紧的捂住嘴,宋义深怕自己的哭声惊动妈妈,泪水模糊双眼,脑海中的一幕幕开始翻转。
“小义,起来吃饭了。”
“知道了,妈。我再睡会。”
……
“左明,这高烧不退还低血压,怎么办啊!”
“姑,我这治不了,你还是带他先去乡医院看看。”自行车车轴转动声响起,一个妇女推着一辆载有儿童的自行车走在路上。
侧躺在医院床上,宋义看着匆匆离去又要奔走十几里为自己买药的妈妈……
头发花白,脸上是满满的皱纹,背也开始弯曲,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小时候身体生病做手术,因此辍学,没受过高等的教育,这就是宋义的妈妈。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宋义觉的自己一年的眼泪都没有这么多。
良久,眼泪不再流下,宋义走到门东,顺着墙根坐下,双手抱膝,蜷缩着身体,仰望着夜空。
不过三、五分钟,宋义起身向前直走几步,转身对着记忆里妈妈夜间常待的房间,跪下。
双掌按地,弯腰磕头,脑袋重重的碰在地上,响起闷声,宋义磕下三个头,再度起身,跪下磕头,如此往复三次,算是完成了宋义心中的三跪九叩大礼。
这是宋义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妈妈跪下,就像电视里讲的一样,跪地谢恩,不过宋义谢的是母亲的养育之恩。
不再停留,宋义转身离去,并不明亮的灯光,将宋义离开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原路返回,宋义躺在宿舍床上,闭上双眼在一天的劳累中沉沉睡去。
累,很累,真的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对宋义来说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劳累,这一觉宋义只想睡个天昏地暗,可梦中得宋义再次变成一个独行侠游走在华夏大地上。
还是躺在那个小土丘上,还有那个全部被屠的村庄,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有死尸,有鲜血,不过再次经历的宋义没有慌乱。而是第一时间,召唤苗刀、石灵手枪。
如同一个木偶般静静地看着一场无声的哑剧,路遇土匪,斩杀两名鬼子,闯入山林,狼群,山谷伏击战,误打误撞的两只军队,破庙歼敌,荒村休养……
浑浑噩噩,不知所思所想,遵着习惯,宋义走到郭家村,看着山坡上冲下的老丁和栓子,张嘴就要喊叫,可又不知道要叫着什么,说些什么。
“老宋,该起床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再完就要迟到了。”
迷迷糊糊间,宋义听着身边的叫喊声,迷惘的睁开双眼,看着对面上铺,穿衣起床准备洗漱的何志回了一声:“嗯。”点点头,闭上双眼,宋义准备接着去找周公。
何志看着宋义一副睡眼稀松的样子,忍不住似模似样的调侃道:“老宋,贫僧……啊不,是贫道。贫道昨夜夜观天象,见你命星暗淡,今日一早对你面相一看,果真如此。看你印堂发黑,双眼清光暗淡,嘴唇发白,四肢无力,脚步虚浮,腰肢酸疼,颇有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啊!”
“老宋,你这是前列腺炎的节奏啊!”
“说,昨晚你是不是趁着宿舍就你一人,把外边女的给带来了,我说怎么一进宿舍就一股怪味呢!。老宋你这事可不地道啊,人家好说歹说也是和你奋战了一夜的,你也不多留人家一会。”
“老宋,老宋。宋义,贫道折损寿元为你批命算卦,你竟然不理我。唉,我说话你听见没?”何志见下铺没有动静,滔滔不绝的调侃也停了下来,朝着宋义叫问几句,见毫无反应,也没有了调侃的欲望。
何志跳下床铺,挑开蒙在宋义头上的被子,看着呼呼大睡的宋义,放下被子,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知道节制呢!不知道一精顶三血吗!”拿起水杯脸盆,出去洗漱。
何志洗漱归来,扔下脸盆,见着仍然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宋义,摇摇头,在其身上重重的拍打两下,将其叫醒,拽着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