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张儒他们,你真是省了不少事情。”春秀一边由衷地赞叹,一边又在愁着自己到青州开分号的事情。店铺好开,可是合适的人才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现在看来,忠实将张儒他们降服,真是一举多得的事情。铺子中既有了伙计,也有了账房,还有掌柜。如今忠实决定去青州开铁记分号,人手也是绰绰有余了。
“你若觉得现在去青州没准备好,倒可以等一阵子再去青州。我也觉得现在去不合适。”忠实放下笔,将字晾了起来,闷闷道。
春秀一愣。忠实向来都是支持她做的一切事情,尤其是生意上的事情,他很少过问。这样的反驳还是第一次。她问道:“现在有什么不合适的?”
忠实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若非要去青州也可以。但是再等三个月,我给你租铺子。”
春秀脑子里面将他的话绕了一圈,这才无奈一笑,道:“原来你是介意李少主给了我青州的铺子?”
忠实也丝毫不遮掩,道:“是。我是男人,可是我总是看着别的男人给我的娘子一些我给不了的东西……”
春秀一笑,坐下道:“这不算给。将来琬儿的那个孩子是要养在我这里的,那两座铺子算是李少主给的养孩子的钱而已。”
忠实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别的想法?”
这是他浸在心中已经很久了的一句话。他曾答应过不相问,然而终究是没有忍住。
春秀沉默半晌,才笑道:“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清楚。原先,在我的心里,我将李泓轩供奉若神明。如今……接触的多了,发现倒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
这个答案,实在是超出了忠实的想象。他原以为春秀会像以前一样将这个话题绕过去,或者是搪塞过去。但是却全然没有想到答案是这样子。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激动,好半天,才憨笑道:“那……我、我去收拾行李去。咱们一块儿去青州。”
春秀只觉得他的样子好笑的很,忍不住的面带笑意抚了抚微微鼓起的肚子。虽然,那里面不过只是一团布,可是装着装着,倒是将自己的母爱给装的泛滥起来。倒像是自己真的能怀孕似的。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去见过李琬,于是赶紧收拾了东西,去了厢房。
李琬最近的脾气一直都不大好。许是女人怀了孕都是这个样子。
“东家,来,赶紧坐下。”见了春秀,李琬倒还好,一脸的笑意。
春秀一愣,看着她的屋子简直都快要堆满了。水果、糕点、坚果。有许多还是春秀不曾见过的。
“看来这两天食欲还不错。”
李琬摇摇头,道:“罢了,不过是看着想吃,到了嘴边便吃不下去了。我不过是都让人去买了,放在这里,以免想吃的时候没有罢了。”
如今家里伺候的仆人也有好几个,不过幸好都是春秀自己挑的人,嘴巴倒也还严实。所以,众人都只道是家里住了奶奶的一个妹子,而且也并没有传出去。
“我要去青州一阵子,你在家里要听小苏的话,安心的养胎。”
李琬一听说要去青州,那柔软的眸子中一下子就透出了光,道:“东家是要去开分号了吗?”
先前詹瑞还在的时候,众人就一起讨论过开分号的事情。那是李琬还曾说等分号开了,她与詹瑞要给做掌柜的。
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李琬低着头好半天,才抬起头,淡淡道:“真是好啊。”
到底是真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于她来说,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柔柔一笑,道:“真羡慕东家啊……能做我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东家,希望你青州之行顺利。”
春秀见李琬的情绪并没有过于的波动,于是告别了她出来。
房中,李琬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放出光来,她银牙紧咬,猛然从桌上抓起一个黄橙橙的橘子,狠狠地拍在桌上。
顿时间那橘子的肉汁全都溅在她的衣裳上。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周……采……薇!”
家里李琬的事情有小苏和仆人,店里的事情又交给念慈和几个新伙计。春秀这才安心地和忠实踏上了青州的路。
因为第一次到青州,与其说是开分号,还不如说是去打探情况。
戴五的家乡便是青州底下的一个县,所以这次,忠实便将他拨给了春秀。他一路上都在惋惜:“要是我爷爷身体再好一点,这一趟就能回青州看一看了。”
春秀一叹,道:“以后也是又机会的。”
戴五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我爷爷如今就两个愿望,第一是我能早日成家,第二是他能够叶落归根。只是我现在力量微薄,现在还做不到。”他一叹,道:“我爷爷都那么大的年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等得到。”
难得他的孝心。忠实坐在马车前头,笑道:“戴五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走的时候都跟郑三爷吩咐过了,等从青州回来,你的工钱就涨到五两。”
戴五一下子从伤感的情绪中振奋起来,道:“五、五两!是真的吗?谢谢东家!”
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张儒笑道:“我不得不服东家啊。我自觉地我对伙计也算是好的了,可是比起东家的阔绰来,我还是差得远那!”
戴五看了一眼张儒,本来激昂的心情一下子被浇了水,揶揄道:“东家对张掌柜还是最好的,年终一股红利,可不是谁都能够拿得到的。”
一句话堵得张儒没话说。他又是个读书人出身,最不喜欢与人强争,只讪讪一笑,便作罢了。
忠实一笑,道:“戴五哥,好好干,等咱们铺子红火起来了,也给你一股红利。”
戴五一听这话,顿时间就来了劲头,一鞭子敲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顿时间撒着蹄子就快步跑起来。
春秀看着戴五。突然有些伤感。人真的是会变的,而且总会变得像是一个陌生人。戴五原先的确是个伶俐的人,如今的伶俐中却带着许多急功近利。不知道太过于伶俐,到底是不是件好事情?
十天左右,春秀一行人的马车不急不缓地到了青州。
青州富庶,百闻不如一见。虽然比不上京城那般地喧哗热闹,但是也别有一番特色。
因为有一条青河,所以,青州城是沿着河流而建。不是四四方方,而是条带状。青州城的尽头便是青州堤坝。在堤坝的下游土地最为肥沃,适宜农耕和种植。
春秀此次来,除了想踩铺子,还想在下游买一块地,种植花卉和草药。这都是念慈和小苏的要求。毕竟调香,原料才是关键。如果没有原料,就丧失了很多选择权和自主权。念慈的那一片花园,如今已经显然是不够用了。
青州城内虽然繁华,但是相比起京城,却多了一份安详之感。人多,却并不浮躁,许是因为靠着水的关系,所以人也变得柔和起来。
城中的商铺民居沿街林立,整齐干净,还透着一股子水乡的温婉柔美。
春秀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