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矗立在磅礴大雨中的女子是面带笑容的,在那朦胧的水汽中她的眼神迷离着,飘摇含笑像是那细雨斜纷中初绽的荷花。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那一刹那便好似能够化为永恒,于是,两两相顾不相言,一切在沉默无声中。
雨水终是停止,大地泛起迷蒙的白烟水汽,天地于此时陷入了彻底的无声中,那狼狈的女子,满身湿透,像是出水的芙蓉一般,竟生的那样好看。
楚星辰的目光有些痴迷,又发觉鼻子似有一丝酸涩,回想朝朝暮暮,他的心头一暖,竟脸上发红,不敢再去看那女子。
光芒终是穿透了黑云,犹如破晓照下温暖的光,照射在那本是冰冷的的以安心头,他豁然站起,于无声中,就此远去。
在他的脸上看不清到底是何种表情,只是他低垂的眼角,苍白的唇让人不禁心疼。
......
一阵清风拂过苍劲的青松,金黄的光布满东方的天际,时有瑞鹤翔飞,高天长虹携带着耀眼的流光不绝于目,这一大比之日,终是到了。
“吱呀!”
简陋的小屋,木门被缓缓打开,光芒一下好像破开了一方世界,于此时照见本是隔绝黑暗的空间,在那黑暗中有两人并肩走出。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倾洒在古朴无华黯淡的石砖上,于是,渐渐前行。
不多时,两人来到太虚主阁,这里早已是人满为患,人人的脸上满是激动、兴奋之色,喜笑颜开的互相攀谈着。
那人群中唯一着金纹长衫的男子显得极为扎眼,他的长发被整洁的束起,那束发的绳子似乎都被他仔仔细细的修理过,甚至连两鬓前一丝琐碎的杂发也见不得,他手持一把亦是金丝的折扇,在这冬季的寒风中显得却是如此格格不入。
“赵逸群,听说你曾扬言此次大比要打败冷清澜,可是当真?”旁人笑问道。
只见那被叫做赵逸群的男子显出不屑于置辩的神气,眼皮一挑,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旁人便又问道:“那你怎么去年会武的比试排名垫底呢?”
男子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颊涨红,光亮的额头上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那是因为...因为...我不屑于与那群爱卖弄拳脚的莽夫争斗。”
众人听闻顿时哄笑起来,整个太虚峰内外皆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赵逸群一见周遭众人哄笑,惶惶不安的四顾众人,啪的一声将折扇砸在手掌上,又羞又气,脸颊涨的通红,努了努嘴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什么。
“赵逸群,你的修为怕是连玉虚境三层都没到吧,你说你连一把仙剑,不,一把铁剑都没有,你用什么与冷清澜比划啊,哈哈,难不成,你可以用手指头戳过仙剑不成?”有人笑道。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那男子听闻神色反倒是放松下来,他略一昂首,哗的一声再次打开折扇,单手一负,傲色道:“山人自有妙计。”
以安看着这一幕亦是轻笑起来,可是他不知怎了,笑着笑着,忽然僵在了那里,眼角低垂下来,那一瞬间他只感到心头一紧,神色落寞,竟再也笑不出来了。
好半晌过后,蝶枯莲步轻移,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她身着一身彩蝶银纹度花裙,长发被一根紫晶御凤钗盘起,面带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明亮但却似乎隐晦的透着一股深深的疲倦。
“诸位太虚峰弟子,会武在即,望你们全力以赴,出发。”蝶枯充满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随着她话语落罢,众人齐声作揖道:“是。”
以安看着脚下小小的一片土地,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在这一刻竟让他感到如此陌生。
只见蝶枯单手一挥,其脚下忽然如同水波般抖动起来,忽有一声翁鸣顿起,一把剑柄横空出现。
那剑柄出现的刹那,蝶枯单手倒竖握起御剑诀,剑柄缓缓升起一丈将之托起,随后陡然冲出数丈,眨眼化作流光带着蝶枯消失不见。
众多弟子见到此剑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人道:“扶辰十大仙剑之一的承影剑,果然神秘无双。”
有人偷偷摸摸的小声对旁人嘀咕道:“几月前的一个黎明,我曾见过师尊在松林中练剑,你们猜怎么着...”这人神秘兮兮的嘿嘿一笑,吊起了胃口,众人大急,纷纷探出脑袋,凑到他的身边,叫道:“你快说啊...快说...”
那人轻咳一声,眉飞色舞道:“在那黑白交际的一瞬间,只见师尊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一把剑柄不见剑身,但是林中却投下一道飘忽的剑影,那剑影只存一瞬便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与黑夜交替的刹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再次浮现,只见师尊双手划出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的一颗古松,耳边中轻轻地‘嚓’的一声,那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眼中皆露兴奋激动之色,焦急的吼道:“你快别卖关子了,叫你大爷,大爷快说,快说。”
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眯起双眼,故作高深的比划道:“一阵清风拂过,苍松便悠悠倒下,天色愈暗,长剑归于无形,暮色无声的合拢,天地一片静穆,这有影无形的剑就是承影剑。”
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可就在这时才有人叫道:“快别说了,我们赶紧走吧,师尊说不定都已经到演武台了,这宗门会武若是迟到了,可是遭了笑柄。”
说着,众人纷纷惊醒过来,纷纷祭出仙剑,三三两两的破空离去。
沐风与柳若云迎面走道以安两人的身边,若云似有一丝惊讶道:“以安,怎么你也要参加会武吗?”
“你也要参加会武吗?”这句话当头砸下,似乎经久不息,在以安的心头不停的萦绕,他低下了头,紧紧的攥起了衣角,忽地,他心头涌现出一阵莫名的愤怒,竟是那般的强烈,强烈到几乎令以安窒息。
“柳若云,你说什么,以安怎么就不能参加大比。”楚星辰忽然喝道。
“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啊,我...我就是问问嘛。”柳若云忽然垂下了头,委屈的嘟嘴道。
沐风在一旁深深的看了以安一眼,尤其是他那因为大力指节发白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师弟。”
尘以安身子一震,抬起了头。
“我们走吧!”
以安看着他亲切的目光点了点头,抱拳道:“是,师兄。”
沐风轻笑一声,向着楚星辰两人道:“星辰,你与若云刚刚掌握御剑术可能还不熟练,如此,我便带你三人吧,虽有些吃力,但应该问题不大。”
说着,沐风单手一挥,掌心剑诀引出,金光一闪,一把华丽璀璨的仙剑出现在众人眼前。
沐风轻笑一声,道:“此剑名为戮邪,是我早年间外出历练时偶得,并不是剑阁仙物,但想来与我有缘,且用来顺手,所以一直不弃,我们走吧。”
三人点了点头,纷纷踏上“戮邪,”随后在沐风的叮嘱中,戮邪缓缓升起,随后金光顿起,消失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