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
“赵永远，给我吧”顾临城不想让赵永远被别人误会，每天都是趁早自习前的混乱从永远那里拿甜点，然后就直接当早餐吃，加上自己带的牛奶。赵永远也是有点小觉悟的，暗落落递给顾临城。如果被发现真是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被那些亲妈粉撕裂。这样的小动作，对顾临城而言，就是维系自己与永远情感的纽带。他欣喜于触手可及的小幸福。
今天的宋歌看起来很低落，十分低落。能让他这么低落的只有那个清淡的女子。叹了一口气，永远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给他。
“怎么了？小鸽子”
“赵永远，我问你，你说姜梓菡到底怎么想的？她突然说不想上A大，想去南方的s大。”
“啊？S大啊？那是好远哦，而且南方没暖气，咱们北方的孩子去了那边会冻死的，你别担心嘛，她肯定会改变主意的，再说姜阿姨也舍不得她去那么远。也许她就是那么一说。”
“永远你说我要不就直接告诉她我的心思吧？我不想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真要是去了，我可就真没戏了。”永远看着这句话眼色暗了暗，看来宋歌真的真的很喜欢梓菡姐呢，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笨，那么轻易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样会不会不好啊，梓菡姐高三了会不会有影响，不过你要是决定了，我赵永远一定挺你到底！谁叫咱俩是好哥们儿呢！”永远假装豁达，安慰自己不就是一颗小草嘛吼吼！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也担心，可是我得把她留下来，必须把她留下来，今天晚上就行动，你帮我去约她。”宋歌瞬间想通了似的斗志昂扬。十五岁的少年真的是热血。想一出是一出。
“OK！下课谋划！”约定达成。
这一夜的事，顾临城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他不出席晚上的自习课，不过这事也和他没关系。只是这天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尴尬。
“梓菡姐，宋歌在那儿呢。”赵永远把梓菡带到学校的小湖边。宋歌转身看到她们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梓菡转身亲了赵永远！其实这一刻赵永远也是惊呆了！其实梓菡亲的是自己的拇指，从宋歌的角度看到的就是标准的kiss。让赵永远惊呆的是梓菡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永远，你不难过吗？”梓菡看了一眼石化的两个人说了一句：“你们放心吧，我会留在A城的。”然后转身走了。
“宋，宋歌。我我我保证我是清白的！”赵永远也只能想到这句话了。
“我知道。”宋歌低下头，垂下肩膀，看不出情绪。梓菡自小就和永远不一样，很细心很敏感，怎么可能不知道宋歌喜欢她，只是梓菡到宋家的时候已经明白事理了，她总觉得自己不能融入这个家庭，虽然宋爸爸一直对她视如己出，可也就是因为对宋爸爸的感激，她不能接受宋歌，况且宋歌还小，还不能明白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可在宋歌眼里，就是因为梓菡觉得他还小，把他当弟弟看，这使他十分沮丧。
“喂，那我们回吧，至少她答应了留下来，这儿怪冷的，呲——”是冷的，11月底的A城，已经随时有可能下雪。就像此刻永远的心情，冰冷到了极点，她不知道梓菡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她知道却不愿意接受。
“嗯。”他闷闷应了一声，大步往回走，她马上快步跟上。有些事情宋歌不想跟永远说，仅仅是因为他觉得永远的直线条不懂感情的复杂。而永远也可以就这样假装自己不知道，这是一种默契。
永远和宋歌还有子梓菡都在尽力维持着三个人的平衡，在这个平衡里，没有顾临城。而顾临城也在寻找自己和永远之间的平衡，他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永远，所以只要能每天看到这样张扬快乐的赵永远就够了。
顾临城偶尔也会和永远一起去“再见“，会和秦清女士聊几句，顾临城想慢慢融入永远的生活，像宋歌那样成为永远潜意识里的存在。虽然顾临城也会说些自己的事，可永远却觉得跟顾临城不熟，对这个人见人爱的大明星也是保持距离，这样的情形着实让顾临城头痛。
周末，永远在街上闲逛，准备给大家的圣诞节礼物，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CST的巨型海报前，她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奶奶！真的是您啊！您还记得我吗？“永远面对转过身来有些恼火的老人，展开礼貌的笑容。老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皱着眉头想了会，然后露出难得的笑容。
“我想起来了，机场那个小姑娘，长高了不少，人也俊了，难怪我老太婆一开始认不出来。“老人挺喜欢这个姑娘的，那时候她刚到A城机场，第一次来A城，行李又多，一个人站在大厅生闷气，永远刚好去接赵国平，看到她一个人站那里就上前问她，执拗的老太太还不肯跟个小姑娘服软，还是赵永远脸皮厚，软磨硬泡把老太太逗乐了，领她去休息室等人来接，她在休息室陪老太太说话。这老太太也真是的，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自己来了，一脸的威严，脸上有强装的淡漠疏离，倒是后来对永远很和善。
“奶奶，您在这儿站着干嘛呢？不会您也追星吧！“永远真是自来熟的典范，这会已经挽上老太太的手臂了。
“去！净瞎说，你这女娃娃忒不要脸，哪有上来就这样的道理？“她低头示意她看看自己的行为。
“欸！你别害羞，我知道你是喜欢的，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永远看老太太也没甩开，反而轻轻拍拍她的手，就胆大了。
“就你这张嘴啊，走，陪我老太婆逛逛你们这城，我来了一年多，还没个人带我好好走走呢，今天是周末，你有空吧？“
“有空有空，当然有空，今儿个可是礼拜天，嘿嘿，走，我带您去咱们这儿最有名的地儿好好逛逛，还得去吃最有特色的美食，不过说好了，我可没啥钱，您请客。”赵永远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对着一老太太都能厚颜无耻到这份上。
“行，我请客，你这女娃子不会是就为坑我吧。”老太太摇摇头，脸上却是暖洋洋的。一老一少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点都没有生分，活脱脱就是祖孙俩。大老远还能听到赵永远夸张的语调，看到她滑稽的动作，倒是逗得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奶奶，你们那儿也有我这么可爱的姑娘吗？”
“这还真没有。我们那儿的姑娘啊都比你可爱多了，哈哈哈哈。”
“奶奶您这话说的，照您这么说，我是嫁不出去了？！”
“你这女娃羞不羞，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不嫁，我都替你害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名字好记，我姓赵，叫赵永远，就是那个‘永远爱你‘那个永远，我可告诉你了啊，现在您也得告诉我您的名字，这样才公平。”
“永远，永远，好名字，我的名字啊，叫穆倚楼，出自白居易的《长相思》，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奶奶您还是个文化人啊哈哈哈，这诗也得真是幽怨。不对，您的妈妈才是文化人呢。”······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画面十分和谐。这一天永远也没买成礼物，陪着穆老太太逛完市心街又去了鼓楼看戏，吃着糖葫芦儿串，手里还拎着许多小玩意儿。老太太眼看天快黑了才愿意回去，临了邀请永远上她们家吃晚饭，说着给她做南方的粉皮儿吃。永远担心周末不陪秦清吃饭这更年期妇女会伤心，就拒绝了，给老太太留了个电话号码，老太太呢也给永远写了个地址，叫永远有时间陪她玩儿。
"外婆，您回来了，怎么不带手机？"
“我老太婆还没老眼昏花到连自己家都摸不回来！”老太太径直走进房间放下一袋子小物件，眼皮都没抬。
“小城，这条路你自己选的，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了，我们穆家跟你们顾家当年也都是书香门第，从小怎么教你的？你爸你妈走得早，你爷爷奶奶也是去得早，就剩我一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倒好，你爸妈一走，你就自己做主参加什么艺人培训，还执意要来这里，唱那些闹哄哄的歌，整天也见不着人，还记得有我这个外婆吗？一年前要不是我自己过来，你是不是真就把外婆一个人留那儿了？外婆啊是老了，你呢，也一天天长大了，但是我穆倚楼还没有到那个份上，你呀，就做你的大明星，做别人眼里的偶像，我也不来管你，别嫌我唠叨，难得见你一面，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得跟你说说。你自己忙，那就忙你自己的，让我老太婆清清静静过日子。”穆老太一边把袋子里的小玩意摆在茶几上，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话。
“外婆，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不是想做大明星，我...”男孩停顿了良久还是选择转移话题。“您今天去哪儿逛了啊？买了那么多东西。”
“哼，我能上哪儿啊？”穆老太明显已经不想跟男孩谈下去了。“你走吧，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楼下停着车呢，看我老太婆你也看了，我好端端的，不用你操心！”然后就支起身子去开门。
“外婆，您别这样，我，我会经常回来的，您赶紧吃饭，我给您买了几个菜，您赶紧吃，那我先走了。”男孩退出门，看着关上的门，站了很久，低头向楼下走去。屋里的老太太看着门也是久久不能动作，转身看到餐厅里放着的菜，摇摇头去了书房，拿出一张宣纸和砚台，站着慢慢磨墨，老太太每次遇到心情不能平复就会写书法，绘些山水图。
“怎么空手回来了？不是说去挑礼物吗？”秦清看永远那么晚回来却两手空空，接过她的外套，问了句。
“嗯，今个儿陪一个老太太到处逛逛就没去看，妈，您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一老太太自己呆在老家，人老太太都追来了，也不来机场接接，这会儿人都来了也不陪陪她，真是不孝！”
“哟！赵永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我这当妈的怎么不知道？”秦清看着自己女儿皱起的眉头，弯嘴取笑她。真不是她这个做妈的要打击她，是这么多年了，赵永远这小妮子都不爱说别人的事，尤其是人家的家事，也很少去关注这些琐事，今天一回来就这般模样，真是难得，小姑娘是长大了啊。
“哼！秦清女士，我也是祖国的花朵，很正义的好吧，接受过党的教育的好吧。”
“刚还说人家不孝，你自个儿呢？一口一个‘秦清女士’的，不好好叫妈，小心赵国平回来揍你！”秦清从厨房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嘴上一点也不饶她。
“呸呸呸，回来真揍我肯定是你这枕头风吹的，他揍我我就告诉他跟你学的！”永远接过碗筷，坐下来吃饭。秦清也顺势坐下，家里一般都只有她们娘俩，赵国平太忙了，很少能和她们一块吃饭，还老是出差，连家都是很少回。她们俩都是叽叽喳喳没完的主，赵国平回来还不让饭桌上说话，她们倒也乐得自在。要说她赵永远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怕的人，肯定是赵国平，倒不是赵国平对永远严苛，反而这个忙碌的父亲很宠爱女儿，一有空就陪着女儿，打小就这样，也不能排除他心里对永远的亏欠，从小到大也没多少时间陪过她，心里对这个女儿多少有些亏欠，所以给永远的都是最好的。永远怕的呢就是赵国平对她太关注，她对这个爸爸啊是又敬又爱，做什么都不想让他失望。
周一，永远好不容易告别被窝晃悠悠到学校，踩着点进了教室，急急忙忙把甜点盒子递给顾临城，然后转头瞪了宋歌一眼，很明显这是怪宋歌今天早上没叫她。宋歌双手合十作求饶状。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体谅体谅小的这颗青春少男的心。”看他那副德行就知道这小子见色忘义，肯定和梓菡一起来的，不让她当电灯泡，哼！永远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转回头去拿出课本念书。顾临城看着他俩眉来眼去的皱皱眉，赵永远好像很在意宋歌啊。他用手捂着嘴巴咳了几声，前天去录影的时候受凉了，声音也不对，这几天能好好休息了。永远听到顾临城的咳声，以为他故意挑衅，转过头也干巴巴瞪了一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顾临城抿唇一笑。这一幕永远是看不到了，因为她又回去对着课本干瞪眼了。不过宋歌看到了，对着顾临城了然一笑。
“下课后，咱们天台见。”这是顾临城桌子上宋歌丢过来的纸条上写的。顾临城觉得谈谈也好，看看是敌是友。
天台上，穿着校服的男生靠在墙边，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厚重的棉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额前的碎刘海投影出细碎的阴影，顾临城不得不承认，宋歌身上有他没有的秀气。
“哎哟，你怎么才来。冻死我了。”瞬间形象崩塌，“本来想给你个下马威，你小子居然磨蹭那么久。”他搓着手臂然后把棉外套穿起来。
“刚有几个女生要签名。”他酷酷地站在宋歌对面看着他滑稽的样子。
“切，太冷了，shit，破电视剧都教的什么啊，聊点什么都选天台，我去，冻死我，我们速战速决。”他搓着手抖着脚，顾临城不明白一个北方人怎么怕冷到这个地步。
“要打架吗？”他懒洋洋抬头看着宋歌。倒是问的宋歌愣了一下。
“打什么架？顾临城，不是我说你，作为那么多人的偶像，你就不能有个表率吗？怎么能这么暴力呢！我们可都是文化人！”顾临城抬眼看他。
“那你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你直说吧，你对我们家赵永远是不是意图不轨？”顾临城皱起眉头，“意图不轨”这四个字实在不怎么好听。何况赵永远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看不出来我和她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难道赵永远已经和宋歌在一起了吗。
“咳咳，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呢？”宋歌玩心大起，就不信套不出顾临城的真心。
“不觉得，你不冷吗？”
“呲——冻死我，唉，男子汉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赵永远？”宋歌的反应真的是够迟钝。
“我先走了。”顾临城抬脚转身，说时迟那时快，宋歌一把拦在他前面，倔强地抬起下巴盯着顾临城，两人身高差不多，一时僵持不下。
“是，我喜欢她，所以呢？”顾临城心想让他知道也好，他要是也喜欢永远那就公平竞争，如果他不是那个意思，就大家交个朋友。
“哈哈，我就说我不会看走眼的，兄弟你放心，我宋歌一定帮你，只要你是认真的！”他那双桃花眼色彩斑斓，抬手搭在顾临城肩上。
“我是认真的，不过希望你不要让她知道。”顾临城垂眸，语气凝重地警告他。
“嗯，你有你的打算，而且你的身份，我也不想永远受到任何伤害。”这次宋歌没有态度轻佻，而是严肃地在和顾临城谈这件事。
顾临城和宋歌这两个男生为赵永远的幸福达成了共识，也因此奠定了这两个人的友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引起赵永远一顿狐疑，这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怎么混到一起去了，难道宋歌这么快就被顾临城拿下了？那顾临城也太厉害了，重点是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情敌！
“说，你和他干嘛去了？”她对着宋歌露出凶狠的表情。
“没啊，没干嘛啊，就是刚好一块上厕所，我就顺道跟他探讨了一下音乐方面的问题。”宋歌陶醉在自己的机智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音盲的事实。没错，人无完人，宋歌什么都好，就是五音不全，这辈子能分辨哆来咪已经是极限了。
“你少来，谁都有资格探讨音乐，就你不行。”宋歌面露囧态。
“他只是问我表演的时候是不是假唱。”宋歌听到顾临城为了替他解围连那么劲爆的消息都自爆，瞬间觉得这哥们够意思。双眼都含满泪水，就差哭出来了。
“我靠！宋歌你可以啊，这样的问题你都敢问，其实我也早就好奇了，你明明已经在变声期了，声音明明和电视上不一样，原来真是假唱啊！”赵永远真是心大，还好大家都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埋头做题的做题，打打闹闹的打闹，不然真是影响不小。
“嗯。”顾临城也不担心告诉他们会有什么后果，赵永远惧怕媒体，宋歌正对自己感恩戴德，都不会说的。这么一搅和倒是彻底转移了永远的注意力，永远也信了，毕竟顾临城没什么好骗她的，何况人家都那么真诚地分享了这么劲爆的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