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曲直,真假难辨,自当心无杂念,静中求索。美人如妖,山河莫测,何以勘破卷轴,洞察真相?
古风回到太守府,未去住所,反而纵身前往倪彩院落,却不料路途中被卓东来拦下:“古道友路色匆匆,想必是去找寻倪彩仙子吧。”
“正是如此,就不知卓兄此举何意,可有它事须古某效劳一二。”古风不解地问道。
“非也非也,老夫原本也不想如此,只是事出有因,待会古道友不管听到什么,可得事先答应老夫,切莫激动。”
卓东来这突然间的一本正经让古风倍感慌张,一股不好的预感陇上心头:“卓兄但说无妨,古某自问心智过人,倒也能承受得住。”
“好,那老夫可就说了,倪彩仙子已遭不测,尸身暂放落尘阁。唯恐古道友遍寻不得,特来知会一声,还望节哀顺变。”
“你说什么,彩儿姐死了,何人所为,意欲何图,抛尸何地?”古风脚步险些不稳,怒火冲冠,白衣染煞。
“这个,老夫倒是不知,先行告辞,道友节哀。”庞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卓东来自问修为浅薄,难以承受,赶紧告了个退礼。
死了!白凤转生而亡,轮回者遭屠?古风有点难以接受,掩藏不住内心的担忧,便去寻找祝原,准备细问一番。却又不料找了半日,祝原消失无踪,整个太守府无人知其踪迹。
怪哉!先是学子府人口失踪案,紧接着蓉艳消失,后来倪彩调查中又遭遇不测。后山禁地,那是个什么地方,竟能将所有牵连者尽数吞掉?可祝原与之无关又如何失踪,他在此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难道一开始我方向就错了,后山禁地才是万恶之源,一切的根本,而圣母庙只是个幌子,有人用古战场做文章。
不对,圣母庙暗藏乾坤,有生灵在走无上天狐进化路,已然确定。可学子府接连诡异,连倪彩这般法通修士都折损,能是常物吗?
叮!古风突然灵光一闪,喃喃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乃偷梁换柱之计。圣母庙算计众生,却反遭他人算计,终究化作嫁衣。可,一时疏忽,未曾思量,反倒使彩儿姐深陷贼窟,我心难安。”
想到此处,少年化作青烟,一闪而过,登临落尘阁,“只是彩儿姐身陨,我倒是不信,轮回者岂是旁人能斩。”冷静下来的古风,气势尽去,不再血气冲天,威严无比,反倒如沐清风,准备去验证一番。
落尘阁,顾名思义,凡尘落尽,了无牵挂,自此黄泉下寻永生,轮回中见长生。而修士一生夙愿便是成仙得享长生,穷极一生,纵然难求,可死后无不寄托未来,盼着归途。介于此意,修士陨落,大都归于此阁,此乃修仙界共识。
但见此楼四柱八门九丈高,四柱落外,环阁而立,刻龙雀龟虎,成四方之势,养厚土之精。寓意五行贯通,连接阴阳,育造化之子。再看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三生三凶二中平,刻八门阵图,囊造化之术,拉往生之辈。又观九丈,一丈一层,一层一天,外设云雾,隐有通天之路。好似破开九天见长生,一览羽化登仙路。
生者从生门而入,死者由死门而落。到了此地,古风不再犹豫,白衣一展,化作清风,飘进楼阁。只见四周茫茫,烟波朦胧,全然无半分棺材,无一点尸身。少年未曾停步,纵身一跃,登临九层天,烟波自起,成了实地。遂灵气入目,金光射出,墙壁无风自动,一具女尸浮现眼前。
“还好,尸身未曾化作烟波,否则浮沉一叶,我该如何去寻!”
到了这时,少年难掩心神,忙上前观看,只见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尸身无丝毫生机可言。但看百花落玉钗下容颜如初,霓裳彩凤衣中玉体难掩,正是倪彩不假。可此女眉心虽是温柔,却无半分高贵,岂是白凤转世身可言。见此情景,少年更加坚定内心想法,灵气涌动中双目如炬,两道金光直视女尸,待烟波散尽后,哪来什么倪彩,全然一白花也。
“由幻入实,可骗诸多五行,可欺肉眼凡胎,若无天地灵眼,怕是难破,此人道行倒是极深。”古风一挥衣袖,白花自来,伸手轻拂中,一道灵气打入,将之收取,“如此看来,彩儿姐目前无碍,应是受困某地,那人拿之无法,设局邀我前去,好一网打尽。”
想到此处,古风转身欲回住处,炼制几枚禁器,好施展绝世大神通。毕竟身为法通之境的倪彩都折损,没通天手段怕是难行,若是相见,还得着他一试大术。只是事与愿违,未及住处,少年眼尖,远远可见一妙龄少女翘然而立,正在古风门前静候。
“这位姑娘初次相遇,不知来我寒舍,可有要事相商?”少年暗道奇怪,含笑上前问道。
“公子大才,贵人多忘事,哪能记得我这小女子!”少女柔弱无骨,仿佛一阵微风都可刮倒,只是朱唇未启,香风已至,且面含桃花,如蕊似芳。
相识?古风诧异地上下打量一番,又轻嗅了一口香气,这才明悟道:“佳人容颜秀丽,翘首以待君归,古某还曾以为桃花飘落寒舍,自当一场姻缘,却不料巧遇梁上君子,倒是可惜姑娘这如花的面容。”
此言一出,少女脸色骤变,薄怒中一甩衣袖,转身便走,“哼!公子话语珠玑,初次见面便句句不饶人,既然如此不待见则个,至宝我也无意归还。”
“慢着,你当这是何地,来去自如吗?”古风忽生一意,眼眉上挑,嘴角轻笑道。
混蛋!那位少女闻言娇躯一颤,蛾眉上扬,背着身躯轻咬嘴唇道,“朗朗乾坤,公子事有不顺莫非还想迁怒于我,轻薄之?”
“阁下心中惶恐,又何必泼墨于我。狮族的事不准备做个交代吗,我可是为你背了黑锅,对救命恩人就该如此吗?”古风好笑又好气看着这位女修,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按理说,小女子倒是该先行感谢公子出手相助,可纵然如此,道友就该胁恩以话语相辱吗。何况此宝本就和我家有因果,算不得偷窃之罪,狮族纵然不满也不会兴师问罪。今日小女子来此并非听你侮辱。而是通知道友,我家长老约你明日上午春风楼一聚,爱去不去。”话音落下,香随人去。
疑点重重,真的是疑点重重。她都未看到我的面貌,是如何知道我住在此地?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她今日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请客没有这样请的吧?以及狮族至宝之事,我怎么看着如此儿戏呢?摇了摇头,古风暂且甩开这些念头,不再去想,全身心面对学子府圣母庙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夜色如墨,今晚月入云雾,大地暗黑一片,少年古风纵身起跳间,已然位于学子府后山禁地。
但看眼前一山相阻,高百丈,鸟难飞,人难过。山生奇花异草,芬芳鲜艳,以白兰著称,故建亭盖,号沐白亭,不知源于何时,不知出自谁手。因此地涉及天才争逐,疑似神明现身,常有修者前来凭吊,于废墟中找寻契机。
此地设禁制少许,非五行修者不得入内,余者山下观看便可,免得修为低浅,遭遇不测,徒添伤悲。因此事过去常有发生,故此才引来大神通者前来布下阵法,以示警告。
古风五行圆满,不受限制,抬脚迈入山中,一层薄雾后,两边断岩残壁映入眼前,可脚下十丈之路,却花草丛生,或白牡丹,或红杜鹃,或火灵草……
此地真是毁灭与生机并存,料想再过千年,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又是鲜花密布,巨木参天,山水相连,秀丽和美。
约莫走了十里,兰花迷人,香气摇曳,交织出白色海洋,微风拂过,一片涟漪。好似沐白天阙云海边,碧波荡漾九重霄。临近白兰,目中所视中,有亭屹然立于花上,古老清寒,沧桑垂暮。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于花中埋葬。亭中座椅破旧,依稀可见刀光剑影,诉说往日凄凉。亭上沐白亭三个大字早已模糊不清,遭利刃所创,只余昔日书者苍穹之劲。
路到了此处已断,前方深渊万丈,不可见也,古风想纵身一跃,唯恐前路扑朔,难以跨过。难道残垣断壁才是目的之处,那里还保存着往日宫殿,供后人延用,少年如是想着,便付诸行动,纵身而去。
少年却不知此时,后山某一地,月光石镶入墙壁,光芒汇聚,照得宫殿如同白昼。小安独自一人坐于白骨椅上,嘴角不由得露出几抹残忍的笑容。
少顷,光雾一闪,一人身形朦胧,踏着碎步而行,“事情办得如何?”
“主上放心,那人不来便罢,若不自量力,定让他有来无回。”小安单膝落地,躬身一拜,随后色眯眯看着眼前朦胧人。
“收起你那双色眼,否则我让它永留此地。”朦胧人双目一凝,红花乍起,惊的小安后背发凉,不敢再起淫心。
“小安不敢,定谨遵教诲,死而后已,为主上献躯。”
“哼,你好生做事,助我功成,本尊定不会亏待于你。”朦胧人身影一闪,消失于宫殿中,只有余音回荡,“诱饵不可私取,否则叫你拿命来偿。”
良久后,宫殿重归寂静,小安看着房顶,诡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