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玩笑间,两人又行走了一整天。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繁星悄悄露了出来。
“公子,你所说的镇子究竟何时才能到达?”水仙有些不耐。
“快了…水仙姑娘,用不着半个时辰了。”水浪也是气喘吁吁:“呼…刚才路上又采了些青果,你给吃下吧,先填下肚子,等到了镇上我们再饱餐一顿。”说着便把口袋里的果子拿了出来。
“我不要。”水仙直接拒绝了。
“噢,也好,正好我也有些饿了。”水浪也不客气,咔嚓一声大口咬了下去,然而,“嗷!我又没惹你,你干嘛又踢我。”水浪大叫。
“哼…”
夜幕已经降临多时,天上繁星点点,汇聚成一条银河。
两人借着皎洁的月光继续前行,在翻越了一座山丘后终于得见了不远处的光亮,那是一家家一户户密集的烛火,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带有秘力的星火。
“吴家镇,我们终于到了!”水浪激动地几度哽咽。到了,终于到了,他这绷紧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新的人生终于要开始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地域位于人类世界的边远地带,它与人类最繁华的中心,相隔了一道逝水和无际大草原。由于天然的地理屏障,中原庞大的军队难以抵达这里,因而无法对这里实行有效的统治,整片地区因此混乱不断,各大势力相互争伐。
世界各地的逃亡者源源不断地流向这里,走私、买卖奴隶、杀戮……种种罪行在这里如同家常便饭。这里充斥着罪恶,这里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这里是混乱之域。
域内的平民想要远离强者间的纷争,平静地生活,只能依附于周边的势力,定期交纳钱财以谋求庇护。吴家镇,顾名思义便是吴家的地盘。吴家在整个混乱之域虽然毫不起眼,但在这里却是绝对的霸主。外来的兵队不能肆意进入镇里搜查,因此只要进了吴家镇,水浪便彻底是逃过了追兵,真正自由了。
“水仙姑娘,前方就是吴家镇了,当初你说到此便各走各路,但现在天色已晚,我在镇上认识些朋友,你不妨随我一起去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离开也不迟。”水浪正道。
“不必,我先告辞了。”水仙不以为意。
“诶…等等!你就这么走了啊,这也太干脆了吧,你…你之前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呐。”水浪急忙道。
“你放心好了,不就一枚筑基丹吗,明日我便遣人交予给你。”水仙鄙视地看了水浪一眼。水浪不忿道:“你这什么眼神,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好心救了你还千辛万苦地把你带到了这里,适当地提一点报酬难道不应该吗,难道你心里一点感激都没有吗?”
“哼,这几天跟着你就是我最大的感激了。”水仙这话说得不明所以。
“你……”水浪意见很大,刚要呵斥水仙两句,可一想到他的筑基丹还有这些日子的相处却又狠不下心,因此只好无奈道:“呵呵,能够和你这样的仙女邂逅,虽然没有发生点什么,但也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你…”水仙不知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水仙姑娘,这一路上有你相伴我很开心。那筑基丹我也不强求,能够送来最好,不行也就罢了,小子我先走一步了,你也保重,告辞。”水浪很有风度地对水仙作了一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相逢只是个意外,还不如让分别漂亮一些。
“呼…”水浪独自走了一段距离,在快要进入镇子时又停了下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坐下。
在进镇去见故友之前,水浪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只见水浪神色紧张,缓缓地解开了缠束在他右臂之上的绷带,却并没有伤口,只是露出一道僵马烙印。
在混乱之域,每个奴隶的臂膀上都印有标志其身份的图案,那是他们低贱的符号,这种符号是永恒的,它与体肤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永远不会散去。先前那些追兵之所以能够辨认出逃犯,便是依靠着这个纹身。
水浪不会容忍这道僵马印记一直存在,事实上如果他想要融入人群,重新开始生活,那它便不能够存在。先前之所以不除去这麻烦,是因为要想将它除去,只有连皮带肉一起把它给割下来,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痛苦,而那残损的右臂依然是个破绽。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即将就要找回自由。
水浪战战兢兢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小刀,对着锋利的刀尖凝视了好长一会儿。终于,在深呼了一口气之后,水浪闭上眼睛,挥手不顾一切地砍向了自己的右臂。
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利落,只一瞬的功夫,一块巴掌大的血肉掉落在了地上。
“嘶……”水浪痛得蜷缩在了地上,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喊出来,额头上的冷汗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嗷呜——”水浪发出一声怒吼,今日今时这般的痛苦与折磨究竟是因为什么,多年来的卑贱和渺小又算是什么。身上的疼痛每增上一分,心中的怨恨便要窜上三分。他恨这道耻辱的印记,恨造成这一切的所有人,更恨他自己的懦弱无能。
内心的苦楚令水浪稍微忘记了身体的痛,得以有了片刻的喘息,他连忙为伤口做了些简单的处理。待到流血慢慢停缓,水浪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地躺在地上静静休息。
然而,还没等水浪舒服上片刻,他便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在向着他这边靠近。来者速度飞快,脚步却又非常轻便,若不是他正紧贴着地面,只怕是根本不会有半点察觉。
“坏了,定是我刚才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他人的注意!”水浪心中猛地一慌:“不知来者是善是恶,我得赶紧躲起来。”水浪也不顾得虚弱的身体,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藏进了一旁的灌木丛。
不多时,一道高挑的身影果然从西边飞一般地出现了,并且准确地停在了水浪原本躺着的位置,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血迹似是有些失神。
水浪见来者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微微抬了抬头看向对方,奈何夜色太深,根本不能够辨认出什么个所以来。来人凝视着地面沉默了一会,然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他终于轻叹了一声,旋即消失不见了。
“走了吗?”水浪又等待了半刻,见那人终究没有再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唉,没想到到头来还会遇到这遭事情,看来以后还得再谨慎一些啊。”
“别动!”一把银色的匕首突然抵在了水浪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