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破晓,这时的阳光虽还是绵弱无力,却也已给灰蒙的天添上了许赤色的美丽。
然而,人们对于这日出的壮美景象大多是不自知的,他们都还躺在床上腥眼朦胧着呢。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此列,这不,在一处偏僻山林中,在那朝阳还未能照射到的崎岖山路上,一个男孩早已大汗淋漓地爬行在其中。
男孩似是不知疲倦,透过他边上繁密的枝叶,依稀能看到不远处一条平坦大路,其中不时有车马经过。道路漫长,沿经的行人旅途劳顿,时常左顾右盼,希冀能幸运遇上支顺路而过的车队,腆着脸搭个便车也是极好的。男孩却不这么做,反而还刻意远远躲避之。
这些天里,路上时常有披甲带矛的兵队呼啸急驰而过,后方押解着不少颓唐的男男女女。男孩知道,这些人都会被带往同一个地方去,他们身上无从掩饰的僵马印记出卖了他们的身份,那是下流人的标志。
每当望见这样的队伍时,男孩总是躲的远远的,因为他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他在那个地方过活了四年,也就被折磨驱使了四年。前些日子,那里突然动乱了起来,豪门氏族慌乱不能自顾,大家便趁机四下逃窜了去。
众人成功逃脱,以为好不容易得见了天明,幸福日子就在前方,心下好不痛快,却不想浩荡的动乱转瞬即平,追兵随即而至,他们终究还是没能脱离虎口。男孩幸好素来谨慎,早早地独身藏匿进了荒郊野岭中,这才得以幸免于此时。如此情况之下,他自然得千般万般小心,不能和车上的那些可怜人一样,又重新被追了回去。
男孩片刻不停地奔走,苍青的太阳渐渐变成了赤色,阳光越发的毒辣,他身上的汗水从来没有断绝过。终于,男孩在一处树荫下停住了,举头探了探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便打算坐下歇息一番。
迎着阳光,男孩的面庞清楚地显露了出来,我们终于有机会好好地审视一番男孩的真容。这是一张因饱受痛苦而病态的脸,在他那惨淡的面容上隐约还能够瞥见一丝英俊标志,但是他太瘦弱了,以致它们快要消失不见。乌黑的头发,异常的浓密,好像梳子从未在上面光临过,头发乱蓬蓬的,好不邋遢。
只是,当你望见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兴许会感到些许诧异,这双眸子射出一道道狂野的光,仿佛要与命运相斗争。
擦了擦额边的汗水,男孩偶然瞥见身侧的一株淡黄水仙,它的美丽顿时让他着了迷。在曾经封锁他的宅子里,他没少见过比这更为高贵稀少的珍花,但却只有眼前这株让他感到稀罕,只有它…只有它随心所欲地生长在这山野中,自由自在地绽放挺立,就像故乡的那片水仙花丛一样,恬静安宁……
“公子在思虑什么呢?”见水浪久久对着花朵发呆,身旁同行的姑娘不禁问道。
水浪被询问声唤醒,回过神来看向女子,这个因为落难而同样狼狈不已的女人,在经过了好些天艰难的跋涉后竟还能如此气淡云闲,谈吐间就好像是位谦谦君子。水浪不禁有些好笑:“我在想,姑娘你呐…到底是何方神圣,花容月貌的似个仙子,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眼前的女子越是清冷,水浪便越是充满了作弄的心思,戏谑间,一只手便向对方高挺的胸部袭了去。
“啊!”即便是仙女也没法再淡定了,女子把身体努力地向后缩了缩,这才堪堪躲了过去。微微松了口气,女子便立马狠狠地蹬了水浪一眼。
“哈哈…”水浪很是得意。
“你还笑!”女子更加气愤。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来吓唬你。”水浪哭丧着脸,艰难地从地里爬了起来,刚才女子恼怒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立马是摔了个狗吃屎,眼下再也不敢得意了。
“哼,你什么时候真正反省过。”
“诶…水仙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看,这荒郊野外的,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人,整天不停奔波好不累人,我再不自己找点乐子解解闷,那还不如一口气撞死我自己好了。倒是你,整天冷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你什么似的。”水浪无奈叹道,同时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你……你说什么?!”女子追了上去。
“唔,我什么都没说…我胡说八道。”水浪连忙改了口。
“你刚刚叫我什么?”
“水仙姑娘呐,噢!瞧我这记性,都还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呢,姓水讳仙,这是我刚给你起的小名。”
“喂,水仙和我可没有关系。”女子气道。
“我当然知道,可我又该叫你什么?你瞧瞧,你又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与你朝夕相处,总是要有个称呼的哩,再说了,水仙水仙,这名字不也挺好的吗。”
“歪理!”女子嗔道。
“怎么会呢,歪理歪理,没有正理何来歪理,既然你说它是歪理,那你告诉我这正理又是什么,如果你说不出来,哎哟——歪理歪理,我说的全都是歪理!”水浪原想一本正经地劝解水仙,可奈何佳人不允,只好无奈打断。
漫漫逃亡路,水浪本是孤身一人,水仙与他是在途中相遇的,当时她身受重伤藏匿于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水浪路经时本未有察觉,只是偶然被流淌出的血迹所吸引,这才是找见了水仙。水仙当时已经不省人事,血流不止,水浪简单地为她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使她从死神边口艰难挺了过来。
水浪虽然年轻,尚处于心机单纯的年纪,但命运多舛的他早已被生活磨炼得异常成熟。见到水仙的第一眼,水浪便知道其定是富贵中人,把这样的人救下不知道会带来怎样一连串的后果。但水浪并怎么不怕她,虎落平阳被犬欺,任她是何方神圣此时也是虚弱得不堪禁风,又怎么可能威胁的了他。
唯一让水浪郁闷的是,水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被什么人伤害,以至于她会流落至此,而这,又会不会连累到他呢。水浪常常感到不安,好几次想要舍下水仙独自离去,可又放不下水仙醒来时对他的许诺。有时候水浪也会被水仙的美貌迷住,想着干脆不如把她拐去做自家娘子,然而出乎他的预料,水仙对他竟很放心,这些天一直安静地跟着他,这让他每次生出邪恶念头时又都不好意思地熄灭了。
想着想着,水浪的眼珠子便又是瞧上了水仙的莹莹玉唇,双眼贼乎乎的,水仙的清冷气质让人不敢有亵玩的心思,但这小嘴却是娇滴滴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亲上一口,使劲地啃一啃。
水仙发觉,立马又踹了水浪一脚。
“噢——”这几日里,水浪极尽所能地找寻乐子,不断地挑战水仙的承受极限,做着温水煮青蛙的坏事,在他的玩闹下,原本冰冷冷的水仙竟还真有了点人情味了,最起码是变得暴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