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为射,弓也不重,且九矢中五,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了,考试速度也即为快,接下来是便是御了,也是最有看头的考试。
御科换到了马场,想不到大唐官府居然有如此之大的马场,一眼望去就到了天边,周围围着栏杆,栏杆外站着看热闹的民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风小尘是渔民的儿子,人生第一次见到马还是来长安的路上,姑苏籍的考生面色都有些暗淡,毕竟姑苏主要是行船。风小尘倒是不怕,山人自有妙计,侧眼看了一眼木山,满脸横肉的木山满是喜色,恨不能此刻就上去疾驰一番。风小尘没进过书院,但凡是略微大些的书院出来的弟子,六艺均不在话下。
在众多大马之间,有一匹黑马独自吃着草,通体黝黑,如夜间的鬼魅,无一丝杂色,不曾和其他马一样成群结队,而是孤独的一匹马,在孤独的吃着草。偶然有马经过他身边,踢踢腿,迅速跑开,不去搭理他。这大黑马却也不理会,一边吃草,一边抬头看着这群热切的人类。
风小尘注意到那一匹独孤的黑马,他不能不注意到它,看
着大黑马,感觉像看到了六岁第一次下水的自己,孤独而
无助。
这御可不比射,射相对来说没有危险,这御可不一样了,被马甩下来可够喝一壶的。一人分一匹马,其他马都比较安静,只有那孤独的黑马出了意外,兵士不管如何驱赶,那黑马就是不为所动,仿佛生了气一般,作势要踢兵士。又过来几个人,联合起来才制服了大黑马。
众位考生都暗自祈祷不要分到这黑马,这黑马性子如此暴烈,岂不是会影响自己的成绩?风小尘盯着这独特的黑马,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走上前去,行礼问候道:“学生姑苏风小尘,可否将此黑马分给我使用?”那领头的兵士盯着风小尘的眼睛,看到了光芒,点了点头,叮嘱道“当心!”
风小尘靠上前去,接过缰绳,摸了摸大黑马的脸颊,看着它惊慌的眼睛,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马儿乖!”大黑马好似听懂了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风小尘,风小尘感受着大黑马的善意,笑意盈盈的将马牵走了。
一旁的木山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小尘,“尘兄,猛士啊,快和我说说你是如何如何降服这黑马的?”风小尘摸着马背,回道:“我说马儿乖,它就乖了。”“当真?”“当真。”
检察官命令旗手打旗语,考试马上开始,请众多书记官做
好准备。
十二个人,十二匹马立在赛道上,凉风突起,吹落了众人
内心的紧张与不安;旗子一挥,鼓声开鸣,十二匹马奔跑开来。重重的鼓声和着马蹄声奔踏着大地,如同一阵大浪,排山倒海,气吞万里。
奔如利箭,转如惊雷,跃如猛虎。闻当年关二爷脚跨赤兔马,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如今一见这十二骑奔腾,虽不如赤兔威武,却也不由感慨古人诚不欺我。
风小尘手里握着缰绳,信心满满,御科定然要过,而且还得甲上。
木山看着五大三粗,上马的动作却也是行云流水,看着风小尘说道:“尘兄,吾先去也!”随即鼓声响,又十二骑奔出。
终于轮到了风小尘,他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一人一骑站到了起跑线。抬头望去,俩边俱是围观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婆娑鱼一般在大海中遨游,他和大黑马好似是渔民和渔船,要去抓捕这群婆娑鱼一般。
艳阳高照,鼓声骤起。
风小尘用鞭子抽打着大黑马的屁股,大黑马也卯着劲在飞,十二骑虽有先后,却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到了弯处,风小尘便觉得压力瞬间来临,到底不如练家子,直道还能靠着马力追着跑,弯道就完全看骑手的技术了。风小尘的技术不行,弯道便被对手拉下了距离,风小尘偷偷看了一下陷在弯道的几人,默默数了数,算上他,一共六人,先跑赢这六人在说。风小尘心里急,可是他也知道这几个人都急,越急越要冷静,好的渔民一定有最佳的耐心。
当中一人,气急败坏的用马鞭抽打着大马,自己骑术不佳,如何怪罪在马身上?马吃了痛,便使劲跑了开来,“Duang”的一声撞在了栏杆上,那骑手也摔在了地上,没有了动作,想必是昏了过去。
风小尘看着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内心窃喜,用自己的最大的能力,小心的转着每一个弯道,那大黑马好似通了人性,飞快的转弯。
终于绕开了其余几人,接下来是最后一段路程,却也是最难的一段,这一段路程上,会有弓箭手用木箭干扰,虽然穿了护甲,不疼,可是,若是射落掉马,会影响时间。风小尘快马加鞭赶了上先头部队。
几骑一头扎了进去,便如一艘小船开进了暴风雨的大海。
刚开始箭的密度低,用武器便能格挡,慢慢的就变多了,密密麻麻,稍有不慎,就被射中,隔着护甲,也能感觉到力量的撞击。风小尘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和另一位骑手并排而走,那人瞬间明白风小尘的意思,二人并排就可以减少来自一面的压力。
终于躲过了最后一波箭雨,这下,可以策马奔腾了。正当风小尘想加速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阴风,风小尘本能的后仰躲闪,却依旧被那人的木剑击中,一下失去了平衡,倒了下来,风小尘愣了片刻,看着那人回头来冷冰冰的面庞呆住了,他实在没想到刚才和他共患难的人现在却偷袭他,身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如心凉凉的冷。却也来不及多想,赶紧一瘸一拐的爬起来上马,继续跑。
好似大黑马也生气了,咔哧咔哧的和着热气,四足点地随即离开,又点地。风小尘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人,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回来。
直道的时候,大黑马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追上了那一人一马,此时,距离终点却也不远了。风小尘如同黑色闪电一般从那人身旁闪过,还转头戏谑一般对着他笑,那人受了激,却也知道忍受,待风小尘转过头的时候,又偷偷地抽出了木剑,狠狠的刺来。风小尘等的就是他这一刺。
左臂一抬,居然夹住了木剑,随后右手脱了缰绳,紧紧的攥住了木剑,左手顺势上去缠住,右手使劲一扯,那人力气全用在了刺上,此刻力气还没恢复,就被风小尘拉扯,失去了重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风小尘对他蜷缩的身体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