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碧草,天晴水美,霍州抚仙湖上,一叶扁舟正在悠悠行上。
霓凰一身男装,正在品仙露茶,若不细看,就如蔺晨所言一般,看起来,似是比之梅长苏这样的人物还要多上几分书生气质,哪里能想到她会是琅琊榜单上的高手呢!
那一日,般若真想要与霓凰斗上一场,好终结自己居然被琅琊阁给睡梦中掳走的闷气,结果霓凰转身后般若真注意到她脸色苍白,身体虚浮,明显不适宜斗武,所以最后依旧作罢。
只是,到底两人在这琅琊阁的事情天下皆知,而且还是为那榜单排名才在这里的,所以……最后,蔺晨叫出了季布,让他主动让了个排名。如此,般若真由原来的第八变成了第七,而霓凰则是成了第八,季布成了第九。而那秦越,不过是因为去了趟北燕,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变成了末尾……
般若真在离开琅琊阁的时候保证不会对外多言,反正这事情他也没吃到亏,至于对于季布这个人一下子掉了两个江湖地位,江东公子表示,这人自己都不介意他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公子,您这现还是入秋,就如宗主般的穿上了冬日的衣服,这要是到了宗主那儿,我可怎么帮忙瞒着啊?”开口的人正是季布,他是江左盟中唯一上榜的高手,倒不是因为江左盟就他武功最高,只是只有他在江湖上露过脸了而已。
也正是因为季布他是江左盟中之人,所以才会不在意榜单排名,蔺晨提出了办法他直接就同意了。
这一次蔺晨要陪同梅长苏先行去北燕筹备天下之名,所以霓凰这一次就被季布给接来了。不过或许,是梅长苏怀疑了吧,毕竟南境无事,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再去过江左了。
这种情况下,不符合霓凰的心思,毕竟,就算人不能过来,书信怎么也没有一笔一划?
霓凰放下茶杯,抬眼看着湖面。
兄长,非霓凰不愿看你,亦不是不愿写信寄相思,只是……霓凰的右手,别说是长戬大刀了,如今,连笔都无法再握住,又如何寄托相思?
虽然左手写信还难不倒霓凰,可是,两只手的笔迹不同,若是贸然的换了,定然会引起兄长怀疑的。林殊哥哥,霓凰,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此次梅长苏要去北燕,途中就要经过这霍州,所以她来了。不是被逼迫而来,只是,她想来而已,因为,霓凰想她的林殊哥哥了。
看着霓凰不语,季布只好又是道了一句:“郡主!?”
“没事,季大哥你不用解释,这些,还有霓凰。”霓凰说完,便就起身。
此时船身已到了岸边,霓凰走至岸边,然后在人的接引下,走至了这霍州的一家客栈内。
跟着接引的人进了一间包房,霓凰便就见到了快一年未见过的梅长苏,眼圈不由有些红了,只是因为有着外人在,所以硬生生的忍着没有唤出声。
梅长苏同样是有些隐忍而克制的看着霓凰,他终于再一次的看见了他的小女孩。
自一年前见上一面却又不知情况的分开,他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只是,如同蔺晨所言,霓凰在琅琊阁待了三个月就为了找解毒之法,后来又因为南境后事不稳才终于回去,这样的霓凰,亦是那样的煎熬。
一想到这些,梅长苏就觉得,现在的他,是真的无法给霓凰以幸福的了。
“兄长。”霓凰走上前,正襟的行了个女儿礼。
梅长苏笑笑,正打算开口,眼却是注意到霓凰那被纱布给包裹着的右手。眼微微一怔,手指不自觉的又开始搓动,霓凰,你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他的火寒之毒,除了冰续草的十人之命,难道还真有别的不成?
的确,梅长苏早已经怀疑霓凰在这些日子中为了他的毒做了些什么,只是蔺晨不说,霓凰又不出现,所以,他才直接让季布暗中将霓凰给请了过来。如今在南境的那个郡主,不过是他准备的替身而已。
“哎呀长苏啊,我跟你说,这掌柜家的好酒那叫一个……”蔺晨推门而进,便就见到了霓凰与梅长苏两人互相注视着默默无语的模样,不由闭上了嘴。
转眼,蔺晨在梅长苏注意不到的视线中直接狠狠地瞪了眼一脸无辜的季布。
季布眼神传递着信息,不是他不告诉蔺晨,只是宗主吩咐,他不可能不听啊!
蔺晨收回眼神,心中憋闷。好你个梅长苏,居然敢不信他,瞒着他把人从老远的南境给请到了霍州,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聂铎看着这屋子里的诡异情况,只好主动开口:“宗主,我等先行出去,一炷香后,再来接您。”他们现如今的行程,已是满满当当,能中途在这霍州停下,已经是依靠着江左盟强大的信息网了。
霓凰看着人们鱼贯而出,眼神不由丢在了最后出去的蔺晨身上,从他眼神丢过来的意思,她知道,林殊哥哥还不知道她的事情。这样也好,她也不想他担心。
等门关上,梅长苏启唇:“霓凰……”
“兄长。”霓凰打断了他,对着他道:“霓凰纵然是个沙场将军,可是在兄长面前,依旧是那个只愿意跟在您身后的那个小丫头。所以……”
霓凰说着,将手中的纱布开始慢慢的解开,对着他慢慢的解释着:“霓凰从琅琊阁回南境的路上,曾被人给悄然偷袭,手中的这毒素,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话一落下,霓凰手中的那个纱布也慢慢的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样子。
当初,那个黑色的小包,如今已是灌满霓凰的整只手掌。能说得过去的是,也就是不过腕,还影响不到生活。
梅长苏伸出手,将那只臃肿不堪的手掌给轻轻地执起,掌心抚摸着这青紫色的皮肤,掌心的脉络,依稀可见。他的小女孩,怎么会中了这般的毒?蔺晨也治不了吗?为何他的手下人,都不曾报告给他?看来,想该让甄平好好的教训下穆王府的眼线了。
霓凰自然不知梅长苏在想些什么,只是继续平静的说着:“兄长,霓凰不愿让兄长平白的担心,霓凰,霓凰不愿……”
“霓凰……”梅长苏站起身,轻轻地抱住了霓凰,任由霓凰靠在自己的怀中。“霓凰,你不该瞒我。”我还以为,你为了我的毒,以身犯毒去了。若真是这样,他可真是该死。
霓凰也是紧紧地抱着梅长苏,眼泪瞬间便就忍不住了:“对不起,林殊哥哥,霓凰只愿意留下最美好的模样在心中的人眼里,霓凰不是故意瞒着兄长的。”
真的,霓凰不是故意瞒着兄长的。只是,若不是这样,兄长该是自责的要死了。她不愿她的林殊哥哥去自责,那样,就不是她的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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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外,霓凰目送着马车走远,这一次的分离,下一次见面,该是两年后的金陵,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江左梅郎的战场。
梅长苏坐在马车当中,只是扔给蔺晨一个染着黑血的纱布,对着他道:“看出这是什么毒了没有?”
这是之前霓凰换下来的纱布,梅长苏偷偷的收了起来。
蔺晨正打算笑嘻嘻的继续耍滑头,就听梅长苏又是说道:“你若不说,这纱布就会出现在晏大夫那儿,相信他很是愿意在医术上打倒你。”
蔺晨黑线不已,这个梅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