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贺可畦长得粗黑拉拉的,那一双手可是巧的很,在别人眼里,树根就是没用的烂木头,只能用来烧火,可一经他的手,就会变成了各种好看的玩意。
他上山就是想找合适的树根或多杈树枝,弄成木马,给贺婉雯当玩具。
贺家堡已经名不副实,因为整个村子里姓贺的,已经没有几家。
听说老早以前,贺家堡人丁兴旺,村里的人几乎都姓贺,可后来不知为什么,贺家堡的人慢慢开始得奇奇怪怪的病,寿命也越来越短。
有相师说,这个地方的风水,与贺姓人相冲,不适合贺姓人居住,尤其是男性。
后来,贺家堡的人便陆陆续续都搬走了,没有搬走的,也各种原因早早死掉了。
贺可畦的爹不信这个邪,硬是坚持不搬,后来死于非命,谭氏的腿就是那时残疾的。
大哥贺可殷也继病死的妻子之后离世。
本来谭氏也想搬走的,可带着三个幼年的孩子,她自己的腿又残疾,能到哪里去呢。
那时贺可垅也才八岁,贺可畦六岁,贺可勤才只有两岁,连路都还走不太稳,谭氏只好带着兄弟三个,守着这一份家业过活。
相师当年说了,贺姓人出事,都是成年之后,谭氏就想着,等儿子大了,就让他们搬走。
贺可垅和贺可畦已相继成亲,谭氏向他兄弟提过几次赶紧搬走的事,两兄弟也正在物色适合的去处。
周围村里的人叫贺家堡前面这座山为垣曲山,山不算高,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山,这种山大晋国到处可见。
俗话说,靠山吃山,一般生活在这种山周围的人,很多的生活材料来源都来自于山上。
比如,盖房子打家具用的树,做饭烧的柴火,还有山上的野果子,大小动物之类的,都可以弄来换钱。
山上也少不了药材,有些药材还价值不菲。
而令人奇怪的是,垣曲山却给人一种特别厚重的感觉,上了垣曲山,有如进了深山老林,山上百龄老树到处可见,甚至千龄树也不算稀罕。
周围村子里的人,除了捡些枯死的树和地上的枯枝落叶当柴烧,正在生长的树是不去动的,就是盖房子打家具,也要舍近求远,去别处买木材。
据说,这垣曲山是上天的神仙特选的休闲处,凡人不能随便动它,否则会遭天谴。
曾经有人想要动用山里的树木,结果就在他砍树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连树带人一起烧成灰烬。
又或是有侥幸锯掉老树时没事,拿老树换了钱打了家具的,不到一年时间,全家人死的死疯的疯,无一幸免。
不管这些传说是真是假,反正贺可畦知道,山周围的人是不敢随便动用山里活着的树的,他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树根或多杈的树枝,也是要纯粹靠运气。
离山越近,空气越凉爽,到了山脚处,甚至有种阴森的感觉。
看看天色,贺可畦有点犹豫,这个时候上山是有点晚了。
可他实在是不想回家,又不知该到哪里去。
此时地里的麦子刚刚收拾完,其他的庄稼离成熟还有些时候,除了拔杂草外,能干的地里活不多。
别人家的劳力,但凡能在外找到活干的,都想方设法趁这个空档多挣点钱,唯有他,得在家全天伺候小产的媳妇,哪里都不能去。
烦躁间,他还是顺着山上的小路,将自己隐没于山林中。
村民们平日里生活离不开柴火,不能动用活树,山上的枯树枝和落叶便被人捡的很干净,已经走到半山腰的地方,贺可畦都没有看到合适的树枝,露出地面的树根也少之又少。
在树林里转了没多会儿,天就暗下来,山上虽没有什么大型猛兽,可天黑了到底不好走路,贺可畦便开始下山。
就在他离阮郎中的石屋距离不远时,一个火红色像火球一样的东西,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那东西已经消失无踪。
在这一代生活十几年,贺可畦还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他想朝着那火球消失的方向去追,看个究竟,天色越来越暗,他想一想还是算了。
别到时候那东西没追着,自己再下不了山。
现在虽是夏季,山上到了晚上还是很冷的。
到了阮郎中的石屋旁时,天色已经全黑,贺可畦犹豫了一下,他朝有着灯光的石屋走去。
石屋建在离山脚不远的地方,在贺家堡上下山必经的路旁。
阮郎中建石屋的目的,是就近采集药材,也就相当于这里是他的药材库,还要有专门的房间给人看病。
有那需要时刻观察病情发展的病人,也得让他们和家属有休息的房间,所以石屋建的比较大。
石屋周围有一圈围墙,围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围墙也是用石头砌成的,用的是比较小的石块,是为了防止小动物进来弄坏了药材。
当初建这个石屋时,阮郎中选择了路旁比较空旷的地方,树间空隙极大。
石屋建的形状很怪异,并不是常见的方形屋子,而是取树间的缝隙砌的屋墙,屋墙的走势自然就是弯弯曲曲的。
就是屋子里面,也还有一棵大树,树冠在屋顶上方,树干在屋内。
围墙也是,依着树间缝隙而建,整个院墙是一个很不规则的形状。
看到贺可畦,阮郎中有点惊讶:“可畦,你咋天黑了还在山上?”
阮郎中和贺家人很熟,说话也就比较随意。
贺可畦解释:“我想给婉雯雕个木马,上来找材料,上山的时候就不早了,一点收获都还没有,天就黑下来了。阮郎中,你这里有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借我用一用,明天我给你送上山来。”
“哦,这个气死风灯就给你用吧。”
阮郎中并没有让贺可畦进去的意思,顺手便将手上的气死风灯递给贺可畦,他堵在院门口不动窝。
贺可畦晃晃头,有气死风灯照着,他还是有种看不清对方神情的错觉。
尽管他离阮郎中也就两步远的距离,阮郎中脸上还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阮郎中长得很娘,有人玩笑说,阮郎中要是穿上女人的衣服,绝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
“可畦,你咋啦,是不是不舒服。”软郎中关切地问。
“可能是着凉了吧,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贺可畦身体一向很好,他根本没把自己的恍惚当回事。
“嗯,下山时注意脚下。”阮郎中说着话就要从里面关门。
“阮郎中,你等一下。”贺可畦双手从外面推住院门。
阮郎中不解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