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都已经坐在车上了，还有些恍惚，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迷惑的看着他：“怎么你会在这里？”他笑了笑，却扯了话题：“陪我去吃点东西，快饿晕了。”晚上年夜饭上都是酒杯子，还得仔细的应对着自家的姐姐姑姑一行人殷切的关心与慰问，好不容易寻了个理由脱了身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到了现在，简直是饥寒交迫。
苏黎看了林然，一路风尘，定是刚挂了电话就过来了，心里说是没有一点儿触动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与林然之间，一直都是林然在主动着，她被动有应承着，不温不火。其实，换了别人怕是早没了耐心了。
心思碾转几回，苏黎探出右手轻覆在他没开车的左手上，然后马上被反手握紧。慢慢牵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的手很小，十指纤细，骨骼分明。他一直不敢太用力，总觉得似乎自己多用力了些，她都应该要觉得疼了。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指若削葱尖。”
寻个吃饭的地方也是找了几圈，大除夕的，都已经没有在做生意的了。最后还是借了民宿老板的厨房给他煮了碗面条。煮面条倒是苏黎拿手的。
汤头味美鲜浓，林然吃了个见底，这才舒服的舒了口气：“这会才觉得是圆满了。”此时，苏黎她也正在呷汤，热气透过瓷碗，熏得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抬头看着林然，心情却是说不出的愉悦。
今天这除夕夜算是圆了他水枕江南的梦了。乌镇是出了名的江南水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了这会半夜，一排排微微发光的红灯笼，衬着如水墨画般的房屋楼阁，竟真有种时光倒流之感。灯光远的觉得不真切，但又近的可以触摸，仿佛就在这里，上演过许许多多的故事——有悲欢，有离合，有笑，有泪，也有情，也有爱，也有恨！
两人窝在靠窗的桌子上喝酒，微微发抖的寒风，竟别有一番滋味。苏黎一向少碰酒杯，这乌镇的梅子酒口感极好，入口香甜顺滑，不知不觉，竟然就多喝了几口。她微熏，借了酒意，眯了眼看着他，她轻唤一句：林然。只唤了他的名字，就没了下文。
林然手掌抚上她的脸，她的长发，也只是看着她，一样静默的并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里却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带着万千珍视。
她的脸因着喝了酒的缘故微微泛着红晕。苏黎本就皮肤莹白如玉，这会儿喝了酒，红了脸，竟连鼻尖也红红的，眼中迷朦一片的，竟有种说不出的媚惑。
林然想起大理再见到她的那夜，她也是喝了酒的，也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半点不躲闪。换了其它的人，林然定会以为是故意的，也就只有她，她是真的喝了酒了卸了心防了，才这般认真的盯着你看。这般心思单纯的，只因你长得好看，或者说此时就算把你换成了一朵花，她也可以这般盯着它认真的看上许久。
想到这儿，林然觉得有些苦涩，他起了身，将窗子关上：“不要冻着了。”南方的冬天着实是冷的，且这南方的冷是不同于北方的冷，是湿冷，总觉得是要冷到骨子里了。
他关了窗子，她起身向他走了过来，步子却是极稳的，若不是眼间的氤氲的迷蒙，林然都险些要被她骗了过去。突然觉得这样的光景隐约有些熟悉，想起她上一次喝醉了，也是这般模样，身姿端正，步履极稳。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得他心痒痒。
她上前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小手微凉，慢慢下滑，从毛衣的底部滑进他后背，即使隔着衬衣，林然还是能感觉到她手间的微凉。
他拥着她，低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因着身高差的原因，她微微的仰起头，迷蒙的眼，粉色的唇，轻轻的一句呢喃：“林然。”他就觉得失了所有的心神，心间一阵温暖甜蜜。
苏黎下半夜醒来的时候，他正睡着，眉目如画，呼吸均匀。依稀记得昨夜里望着他低头如水般温柔的眉眼，她像是受了蛊惑般的吻上了他泛着粉色的唇畔，正是想象中的柔软与甜蜜。他极尽温柔缱绻与她缠绵，不知要了几回，仿佛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睡意矇眬之际，隐约听到他轻微的叹息：“我应该要拿你怎么办？”
房内留着一盏小灯，光晕模糊，只能微微照亮房内的一个小角。透着微弱的灯光，她慢慢的伸出手指，极轻极缓的，抚上他的眉眼，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苏黎就想，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倾城之貌，到顶了也不过是个中上之姿，江南女子随处可见的姿色。也不知是哪里入了他的眼。手指摸到他的头发，硬硬的，与她的如丝不同，她的头发细腻且绵柔，大抵是不一样的。
苏黎也不知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待她醒来时，睁眼看到的就是林然近在眼前的眉眼，显然他是早就醒了，却因她还枕着他的胳膊，他竟也是未移动半分。
见她醒来，在她额间一吻，盈盈一笑，还能看到他的酒窝，道：“早。”
“早。”她舌间险些要打结了。想到林然不知这样盯着她看了多久，虽然俩人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这会儿苏黎还是觉得一阵窘迫，脸也是微微红了。她低了头，脸埋进他的怀里，换了个姿势，想必他胳膊都该麻了。
以前苏黎总是不习惯与他人同睡，刚开始林然跟他睡一处的时候，苏黎也总是缩在床边上，剩下大半个床位给他，记得有一次林然是跟她认真的较上了，她越是往床边挪，他越是粘着过来，最后她一动竟然一只脚都已经掉到了地下，若不是林然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怕是整个人都掉地下了。她又羞又窘又气，也不知是气什么，他倒是抱着她笑得一脸得意。她恼了用了力挣扎，让他松手放开她，她越是挣扎得厉害，他越是不松手。明白这一点，她也就不白费力气了，任凭了他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渐渐的开始习惯了，习惯了总是要枕着他的胳膊。此时近在他的怀里，她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气息与味道。那是他的味道，独有的烟草和体味。
苏黎一向不喜烟草味，不过，林然却是真的极少在她面前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刚开始的时候，甚至一度以为她是不抽烟的。
后来才知，他也在人前抽，却从不在她面前抽烟。大抵是知道她不喜欢烟味罢了。这些年苏黎身边的男人也都大抵是不抽烟的。苏乔不抽，周少安不抽，张扬以前也是不抽烟的。唯独林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对于林然身上的味道，她倒是不厌恶，反而她很熟悉，熟悉到闻着就可以安然入睡。人与人之间大抵是在差别的吧。
看着窗户处隔着窗帘透过来的明媚的光线，不用想也知道，外面又是个艳阳天了。这样的天气出去走走转转最是合适了。想到这里，心情也甚是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