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他匆匆收了线。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痛恨她,我看到过,她也不喜欢他,所以每次他犯错只要被她抓住就定竭尽全力的打他,疼的哭天喊地,而这在外人面前则是再也平常不过的“教训孩子”而已!
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童年里的就那么几次的争吵会对他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对他的奇怪的人生观形成有着这么大的影响!借用他数学老师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什么意思?你的这奇怪的人生观铸就了你这个变态你知道么?”想到这我笑了笑,他从小就在仇恨中度过,他不肯说,可是我却知道。
我的童年回忆还是挺美好的,当然前提是没有他,我非常讨厌他,常常想着为什么他会顶着那满口难看的大黄牙蹦蹦跳跳的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可是事实我却无法改变!我和个奇葩似的跟他交上了朋友,这也让我更加无法理解!
他不喜欢她,似乎打生来就有的,似乎就为恨而生。他经常笑,经常闹,可是却没人知道他心中的被怄烂得发臭的“血海深仇”!没人知道,我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他告诉我的。说句实话,我并不想听,可是架不住他的高频广播,我所有的频道都被他覆盖。
他经常作梦,每次一作梦,就会说梦话,每次都会被我听到,他想瞒都瞒不住。第二天一起床就问我,他都说了些什么。看着那双带着恳求意味的眼睛虽有不忍但我还是推开了他的脸,故意说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想起的,再说我也都不记得了。过后他也就不问了,似乎是信了这样的答案。而我却知道他肯定都没有信,因为这样的回答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更何况13岁?
他肯定不会信我也肯定不会告诉他,我们似乎都达成了共识――他不再问,我也省了答。
我知道他眼神中的意思,他想让我替他承担那一部分的苦,可我却视若无睹,将梦话里带进的泪都给了他,让他独自默默的体会。我知道我很自私,于是每次看到他那失望的眼神我就没来由觉得一股涩味流进心里。可我却知道要是我连这点自私都没有那么他以后的路就更加难走!
是的,他已经独自承担13年了,可是他的路不止这13年,或许还有更远更远……
有次他哭着醒来一把抱住我,压着嗓子说“耗子,我梦见姐姐了,可是她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我有点发懵,他有个堂姐我知道,但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事后我问他,他有点尴尬,可我不管,在我的再三逼问下,终于得到了答案,梦!似乎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而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样,我也什么都没跟他说。
上了中学后,他就很少找我了。我也乐得清净,不过有时候想着没他烦来我,感觉也挺无聊的!于是我便打算去他所在的学校看他,但一直都未告诉他,可是后来……。
他在学校里似乎很开心,又似乎不开心,因为每次我都看见了独自一人时眼角的泪痕!他的性子不好,喜欢折腾,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所以在别人的眼中他的折腾成了胡闹,他也成了差生。如果硬要给差生按成绩的好坏来区分,我想他却不一定排得上。但是他的胡闹已经成了他的标签,他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所以他的每个举动都会成功牵动众人神经,要么让人嗤之以鼻,要么让人震怒不已。
许多次的课堂提问,许多次的“优等生”的机会他都“慷慨”的让给了别人,但是他却未得到一丝称赞!课外的活泼让他终尝恶果,也让他与生恨意!于是他在课堂上用自己方式回答了老师所提的问题,略显幼稚的举动终于让他满足了自己的那点更加幼稚的虚荣心!可老师会乐意么?老师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威被人随意亵渎,他们开始反击:“出去!”当然这只是最初级的随之而来的还有“老班的谈心、朋友的赞美、同学的劝慰”他开始迷惑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便清醒,开始了改变,开始了学习!
的确刚开始还是卓有成效的――因为有人发现了。在众人的吹捧下他开始了得瑟。可这在老师们看来却明显是走上了弯路!这,就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虽然他们很不喜欢他,但出于一个老师的责任感让他们还是尽力做出了个园丁样子,他们用心的对他裁剪,拼着愚公移山的精神对他拔刺!“费尽了精力”(众人的原话)。让他终于成了个“不敢,不惧”的中等生!过后,见到这位学生在表面上还是停在了中等生的频道内时,老师们也终究松了口气。他们相互庆祝着,为终于又挽救了一个失足学生而感到无比自豪同时也开始逐步放弃对这位中等生的引导,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位只要还处于这个频道里就不用再过多的操心,匆匆地用了句“你还是不错”进行了粗糙的“停刀封笔”。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我却无法感觉到他再有一丝生气!
“似乎被遗忘?”就这样过了好久,迟钝的大脑才发现眼睛里传来的信息,而这个时候他手中操纵的小人已经死了――不知何时他迷上了电脑。而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彻底因为两个宇宙中隔了一片“以太海”而彻底断了联系。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干嘛!
这世界上不是没了谁就不能过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童话!可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童话,所以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过。可是每到一天结束,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躺在床上看着卧房中大挂钟里时针的龟速,就好像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一样。
渐至年末,天气也开始冷了起来。这个城市的初冬比其它地方似乎要更冷些,而空气的干冷让皮肤也开始干燥起来,护肤霜涂了一层又一层,在去掉干燥的同时也让皮肤的温度迅速降低。我打了一个冷战后,想想也是该加衣了!想到冷,想到加衣,我又想到了他,想到了那满嘴的大黄牙,想到那次瑟瑟发抖的他。也是这一想,才发现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他了,我强压着心里去寻问人的想法,兀自披着一件大衣去了最近的镇上――最近的一次闲谈中(被他的神烦影响后,我也没有了往日的孤僻,也与他人有些交流了)我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镇上有几家网吧,而他似乎也曾在这几家网吧游荡过。
走上了街才觉得天气预报还是准确的,至少它说了天气会很冷,可是想回去再加衣时也来不及了――去往镇上的车来了。上了车,才觉着暖和些,与车外的北风瑟瑟不同,众人说话时夹带而出的热气成了最好的空调。虽然这空调是有味道的,但还是比车外要好的,我这样想着,把眼睛从车外收了回来。
下了车,紧紧了身上的大衣,走向離我最近的一間網吧,希望能够及早的找到他。因为他怕冷,怕到初冬还刚开始不久就穿上过年的棉衣。我在想,他会不会冷,毕竟老天都已经开始为我来时的路加了一件雪衣,而他又怎么会有路那样的体质呢?
可是进了网吧大门后,我才觉得我错了。整间屋子里烟雾缭绕,几步开外看不见清楚的人脸,要不是被尼古丁麻醉的大脑还有一丝理智(这里的味道我实在受不了),就真的把这当做人间仙境,把这些吞云吐雾的少年当做了仙童!想到了仙童,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吧?我有点慌,加大了cpu的分辨力度,终于从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他曾让我讨厌到了极点,可不能否认的是,现在,在我见到他后,特别是发现他并不是“仙童”里的一员后,似乎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一点!
当心里的那份失落在这一瞬间被填满后,我才想捂起鼻子!可是这些令我生厌的“仙雾”却并不怎么要脸,就如同当初的他,一个劲的往我鼻孔和眼里钻!“咳,咳咳...”干咳了好几声后才缓过气来。这时他也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摘下耳机定睛看看了,发现是我后,眼里闪出了一份欣喜,不过转眼又不见了。
我很是奇怪,但也并未多想,伸手扯了扯他衣脚,低声道:“你不是不喜欢烟味么?怎么还……”未等我说完,他就打开了我的手,有点不耐烦的嚷道:“别多管闲事,我自己会回去,不用你来当说客!”那一刻我惊讶得有点过分,可是随即也明白了――把我当成他奶奶叫来催他回去的人了!“没有,我只是想说,外面下雪了。”说完,便兀自走了出去,不再理会他。
那年的初冬,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场雪如同七八月份的棉絮,铺天盖地的给大地加了层厚厚的大衣。而我正趴在窗台上看雪,用手在窗上画着小人,想着这么冷的天应该也没人过来了吧?。正想着,忽然看见,在那个小人里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挥着手,大声的叫喊着什么!本来不想出去的我也在这一刻兴奋起来,连大衣都忘带了,几步跑出了屋。
屋外凛冽的北风把吹得我打了个寒战,他也是满脸通红,嘴角似乎还沾染了一点白色。见我出来,他也快步向我跑来,可却在到我面前时将那件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绵袄顺手铺在了我的身上!“怎么不穿衣?”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嘴角那点白是饭粒,“我身体比你好多了”我顺手在他脸上揩了下,“吃完饭不在家待着出来干嘛?不怕冷?”,“穿上”他并不接话,直接脱下了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我就知道你小子穷过年买不起大衣”爽朗的笑了笑,那嘴颜色深浅不一黄牙,也露了出来,“你家才穷呢!”我有些恼火,但看着他的牙我也笑了起来,笑声传透了寒冷的冬日直达各自温暖的心里。尽管不久后他的瑟瑟发抖,让我感到担忧,可还是没有阻挡住我们在雪里堆起的我人生中的第一个雪人,打的第一场雪仗!
尽管到了这场美丽的回忆到了最后,是因为他被他奶奶拎着耳朵回屋去而结束,可在四处白雪皑皑的寒冬里,我还是感觉到满满的快乐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