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的山野之中,茂密的山林随着北风而波涛起伏,阳光像金粉一样洒向了大地,落在了树叶上、草地上,到处都泛着光。
张松、二宝与石头三人感受不到这景致,他们在密林中缓慢地行进,二宝手持短刀走在前面,石头因身体尚虚弱,走在中间,手里提着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张松手握着长矛殿后。
林间阴暗,偶尔有一丝的阳光渗入,明晃晃地闪亮,地上全都是腐叶,腐叶下是常年不干的淤泥,脚步落在上面要分外小心,否则就有摔跤的危险。
三人头发散乱,脸上都有汗迹,二宝脸上还有枝条划破的伤痕。三人已经行进了很长时间,但除了石头脸色有点苍白外,张松与二宝都很兴奋。
“哎,我们等下就把野鸡烤了,给石头补补身子。”
二宝手持短刀,心里异常兴奋,不断地砍断前进路上的荆条,有些明显没有必要砍的也砍了,永远不知疲倦。
以前在村里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使用铁制武器,那个时候二宝就想,如果有谁能让自己摸一下,自己会高兴得几天都睡不着觉,而现在长矛与短刀竟然能任由自己使用,这就像是做梦一样,他要充分地利用握着短刀的每一刻。
这时听了张松的话,也不回头地回答道:“那么多,我们留下一部分给石头补身子,你带一部分回去给四娘,等下我们一起烤一部分自己吃。”
“第一次出来打猎,就能猎得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我们真是好运,早知道如此,我们早就应该来打猎,也不至于天天饿肚子。”石头的声音比前两天有力多了。
“你倒说得轻巧,以前你有时间来打猎吗?”
“我们没有,但是张松有时间啊。”
“张松有时间也没有用,不是谁都能上山打猎的,打猎要经过村里的同意,猎得的猎物绝大部分要上交给村里,自己只能留下一小部分。”
“二宝说得对,村里根本就不会让你上山打猎的。”张松想起老铁匠每次上山打猎都要打扮成打柴的模样,猎取的猎物都藏得严严实实的。
“村里什么都要管,什么也不准人做,还让不让人活了。”石头气愤地说道。
“他们是强盗啊,他们只管自己活得好不好,还会管你能不能活。”张松说。
“好了,不去管它了,我们到前面那块空地休息一下再走,还有不远我们就要到家了。”
三人走到空地上,太阳正当空,阳光落下,给人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石头把东西放下后,就在四周抓了一堆干枯的树叶和树枝。那边,二宝走到空地边的小溪流上为野鸡去毛,掏内脏。张松则用火石开始生火。三人分工协作,有条不紊。
二宝与石头在忙着烤野鸡时,张松想起每次来这边都会经过的那块石壁,就信步走了过去,从中取了两块石块过来。
“咦,你这块石头怎么跟平常我们见的石头不一样呢?”石头与二宝已经烤好了野鸡,见张松取了两块石头回来,石头问道。
“再怎么不一样,还不是石头。”二宝说。
“你要看看吗?”张松把石块递给石头。
石头接过石块,在手里把玩了片刻,见二宝嘴馋的样子就作罢,三人把烤好的野鸡分了,边说边笑地开始吃起来。
烤野鸡并不好吃,味道也很淡,此外有一股腥味,还有一股火烧味,三人开始吃得很快,但当吃到半途快要吃饱的时候,他们就觉察出味道不好,吃的速度慢了下来。
“二宝,石头,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啊,难道就一直在这山林里当野人吗?”吃完鸡后,张松问。
“我们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等石头的伤好了再说啊。”一听张松提起这个话题,二宝刚刚还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就出现了愁容。
“是啊,我与二宝都是奴隶,回村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也不愿意回村里去,这几天我与二宝都喜欢上了这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你们有没有考虑到村外去呢?到村外去就不用受欺负了,你们也不用再当奴隶了。”
“村外?当然想啊,张松,你知道出去的路吗?”二宝满脸疑惑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们可以找啊。”张松说,心里却想起了老铁匠说的那处悬崖,悬崖上的那根老藤。
“对,我们明天开始就找出去的路。”二宝兴奋地说。
石头却一点兴奋也没有,他忧虑地说:“恐怕很难有什么出去的路,据我所知,村里的奴婢有不少都想外逃,结果到最后不是人回来了,就是尸体回来了,目前为止没有一人成功过。”
听了这话,二宝的兴奋劲一下就没有了,因为二宝知道石头说的是事实。
张松忙说:“说不定前几年就有人逃出去了呢。”
石头苦笑着说:“前几年?张松,我来这时已经有六年时间了,这六年来从没有人成功逃脱过,一个也没有。”
张松听了吃了一惊,从老铁匠的话里,张松就估计逃脱很困难,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困难。
三人沉默下来,一时间都没有话可说,太阳已经西斜,阳光已经离开了地面,地面上的火堆已经只剩下了灰烬,二宝细心地用一些小溪边的稀泥将火堆的盖住,防止发生火灾。
半晌,张松开口说道:“二宝,我觉得我们先要有这个决心,才会积极地想办法,说不定就能找到办法呢?我不知道以前想逃脱的是哪些人,但是我觉得我们与他们相比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我们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匆匆忙忙,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找。”
石头想了想,回答:“你说的也是,我们确实要有这个决心,我们也确实有时间作好充分的准备。行,就听你的,我们明天就四处探探路。”
“对,我们一起去!”
三人开心地击掌为誓。
“咦,你的手掌脏乎乎的,也不洗一下。”二宝嫌弃地对石头说。
“哦,我的鸡翅还没有吃完呢,我觉得今天的鸡翅很好吃,比刚刚吃过的其他部分好吃多了,有一点咸味。张松,你说是不是啊?”
张松笑了,他也觉得今天的鸡翅很好吃,有一点咸味。
二宝刚要说话,张松马上收敛了笑容,打断了二宝,向二人作个了噤声的手势,侧着耳朵听了听。瞬间,张松的脸色变得严肃紧张,快速地提起了长矛,低声对石头与二宝说:“快拿好东西,我们躲一下,那边有人来啦!”
二宝飞快地拿起了短刀,迅捷地用脚扒拉了一些树叶掩盖住火堆的痕迹,石头敏捷地提起未吃完的野鸡和野兔,三人几个跳跃,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三人到达了棵大树下,张松仔细地听了听,再扫视了一下周围,只有眼前这棵树树叶浓密,是最佳藏身之所,于是低声吩咐二宝与石头往大树上爬,三人爬到大树的树丫处,安静地潜伏着。
周围的林子仍是那么安静,只有树叶偶尔地哗哗响,间或夹杂着几声鸟鸣。三人安静而紧张地等待着来人的出现,一动也不动。张松两手牢牢地握住长矛,二宝死死地捏住了短刀的刀柄,石头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指节都有点泛白,但是三人的呼吸平缓,连生死关头都经历过了,也就并不害怕。
时间缓缓地流逝,来人仍没有出现,二宝朝张松看了一眼,张松点了点头,二宝与石头就明白了,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等待着。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白白让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射到那只野鸡,小六子,你真是没用!”
瞬间有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树下,从声音听来,那人是王玄。
紧接着,其他三个方向也出现了身影,是王宝、韩龙与小六子,小六子手里握着一张弓,背上一个箭筒,箭筒里装了些箭,王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长刀,王宝与韩龙的武器是长矛。
“公子,弓箭在密林中并不好使。”小六子语气平静,没有一丝的不高兴。
“弓箭不好使,难道要长矛与长刀才好使?”王玄反问。
“在密林中打猎只有陷阱好使,其他都不太好使。”
“算了,算了,别说那么多了,真是扫兴,小五子也没有找到,猎物也没有,白白地绕了这么个大圈。”
“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啊,最起码我们按照大村老的要求作好了布置,就等张松来了,只要帮大村老实现了愿望,大村老就将给我们每人一张长弓。”韩龙兴奋地说。
“哎呀,这也就是大村老要搞那么复杂,要是依我,一刀利落地砍了他就是,四娘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乖乖地从了?”王玄以轻巧的语气说道。
“你可不能乱来,坏了大村老的事,二村老不会饶了你的。上次二村老还问起你那三个奴仆哪儿去了,我只好回答是找小五子没有回来,可能被野兽吃了,二村老还将信将疑的样子。”小五子劝阻。
“三个废物,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值当。他们要是再活一次,我还杀他们一次。”王玄满不在乎。
张松看了二宝与石头一眼,两人都死死地盯住王玄,眼睛闪着仇恨,身形微微地发抖。张松轻轻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两人不要冲动。二宝与石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王玄与小五子他们说说笑笑地往村里去了。
待他们走远了,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了,张松带领二宝与石头爬下了树,三人站在大树底下,看着王玄他们远去的方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一定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