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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澄澈夜空

红色已经从夜空退场,它确乎不是主角,最后作为幕布的职能,用它自身的升降来提醒观众,开场或是散场,不过这次稍稍例外,虽然红色幕布的退场意味着戏剧的高潮结束,但是还有一点点抒情的余温。

现在取代了充斥与交织着欲望与狂气的猩红的,是缀满了繁星的干净,爽朗清凉的夜空。

用人类的科技成果能看到的星星,虽然值得穿着作业服的人夸耀,把原本远在天边的那些不能触及的亮点,变得能够在镜筒里似乎可以拥抱住一般。

但是最终看到的,无非是斑驳的陨坑和了无生气的荒野,如果从小就立志探索那些美丽的繁星的孩子,在长大之后才发现它们并非仙女的深邃眼眸,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一点点失望呢?

今晚的夜空分外美丽。

夏夜的繁星在记忆中也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聚集交叠,与其牵强的说是巧合,倒不如相信是哪位神明把星星都用她的双臂拢在一起,堆积在这黑夜的桌布上。

如果一直让出于一己私欲的无知盖住了阳光,其实最先盖住的是自己的眼睛啊。

坐在阳台上的露天餐桌旁,享受着习习凉风的吹拂,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最后心甘情愿的牺牲了白天的自由出行。

“如果每个晚上的夜景都这么美,除了宴会之外,我们也可以多看看星星哦,芙兰。”

蕾米莉亚轻吻着茶杯的杯沿,这次她没有把芙兰朵露送回地下室,虽然那里已经修好了。

芙兰朵露只是看着夜空出神,许久没有看过外界的样子,她更愿意好好的用眼睛把能够记录下来的东西都装进记忆里,已经无暇顾及正坐在她对面的姐姐了。

即便是作为亲生姐妹,即便对人格并不健全,缺乏交流常识的另一方做出尽可能的理解和宽容,这样终归是缺乏礼貌的。

像今晚一样,带着芙兰朵露,做一些欣赏夜景的活动,让她能够重新融入红魔馆,多赋予她一些有助于身心的常识,虽然以前没有这样的经验,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要花上多久。

但是蕾米莉亚现在很愿意多做尝试。

与红雾之夜的悸动将她惊醒有着完全一致的感应,如果心中的绞痛也是来源于血脉相连的至亲,那么自己或许忽视了过去,拥有接近无限的寿命,不是不作出弥补的理由。

这种觉悟是以前都没有意识到的,身为任性妄为的孤高王女,这个标签已经陪伴了她很久,不过只有在自己头一回落败,才从低起点的视角看到了自己应该早点看到的东西,那个巫女,真是个特别的存在。

当红魔馆因为红雾事件而名声大噪之后,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变得热闹,慕名而来的妖怪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西洋风格宏伟建筑。

自己周围的事物,都在悄然变化了,如果说蕾米对此无动于衷,那是骗人的,从以往的专横跋扈,做事不计后果只为一己之私,现在她也会希望能够有所改变吧,当维系着血脉的链条,由于另一端因为陷入危机而战栗,她的心弦也被拨动了,而这根不知多久没有拉动的丝线,所扬起的积灰之多,也让她既感到吃惊,还带有一点点歉疚。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投身于黑暗之中了哟。”

红魔馆的露天平台,倚栏观赏漫天的繁星,真是很有诗意的靓丽风景啊,这座大气磅礴的建筑之顶,触及到了夜空的深处,以至于从平台的大理石凉棚廊柱向观赏着繁星的吸血鬼姐妹那边看去,星星的点缀就分布在她们饮茶的剪影周围,这样不经意间的规格,足以作为任何一个具有艺术捕捉眼光的画家的绝好素材。

“话说回来你们还真是添了不少麻烦给我啊。”

有如品尝着稀有的美酒的满足感,那种迷醉的闪光在十六夜咲夜的眼里一直挥散不掉,但是在她小心的驻足,远远欣赏着两位主人玲珑精巧的迷你型宴会的同时,也没忘记责问在伴随了她整个夏天的巫女和魔法使。

“不过那种家伙随随便便放出来真的没问题么,要知道她想要我的命的时候,可没有看出哪里会手下留情。”

“那你能活下来,还真是惊人的好运气,分给我一点吧。”

“只是运气而已么?”

“以前我是这么想,但现在可以认同了。”

“总有一种预感,我将来还会被你们叨扰也说不定,我还是比较适合清闲平常的日子,如果你们真的反过来给我添麻烦,我会用扫帚赶你们出去的。”

“真的到了需要我甚至大小姐亲自拜访的那个场合,请千万不要拒之门外。”

十六夜咲夜的言语不是在开玩笑。

“灵梦也学会煞有介事了哟,明明是我们过来找完了麻烦,现在倒显得对方深思熟虑还真是抱歉万分了。”

“是么,魔理沙,这次的事情,你有写下来么?”

“当然了!”

雾雨魔理沙故意似的晃动了手里的所谓的「魔导书」。

“不会有任何遗漏的记载下来,这可是值得后人去读一读的史诗啊。”

“我......创造了史诗么?”

就好像满身刻划的太过繁复深重,无法通过保养来勉强掩盖的刀痕一般,依然残留在肌体里的疼痛,也一样是自己,这把被称为「博丽灵梦」的名剑历经战斗的证明么?

当投身于战场,在尚未陷入危机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按照自己的想法进入了最危险的区域,这种植根于博丽灵梦心里的责任感不一定值得她为此而骄傲,但是她也会不予否认的。

就好像用“因为这把刀上的剑痕太多了,我很懒所以不愿意擦拭,这是你自己看见的,并不是说我要留着它们来证明自己是个退治经验丰富的巫女哦”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但愿几十年后自己老了,能这样回答自己的后辈。

所以在这个因为尘埃落定而空气干净澄澈的夜晚,巫女的声音也少见的清脆利落,听起来有种鼓舞同伴的释然:

“对,把这本魔导书收好吧,将来肯定会有人该去读一读的。”

-全书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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