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看见从周围包围过来的火墙,薛青衫心中大叫不好,正要突围而出,可惜发觉的有些迟了,那熊熊烈火借助着风势生长极为迅速,只一霎时间便将薛青衫整个包围在里面。
旁观众人眼见鬼少爷又使出火焰阵法来,都感到一阵惊骇,没想到他这阵法竟然不用提前布置,直接便可以用来攻击敌人。
火焰阵法的威力如何,众人都瞧在眼中,若不是之前施臣出其不意的攻击鬼少爷,使其法术被破解,如今众人还被困在那各式各样的阵法中难以脱困。但此刻鬼少爷早已有了防备,就算施臣施展攻击也难以取到效果。
便连刚才一直淡定的施臣,此刻也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暗想:“难道我看错了你?”
一时间,众人纷纷忧虑起来。
柳盈天与薛青祎心系外甥(二弟)的安慰,正要冲进去帮忙,不料这时施臣忽然拦住二人,说道:“二位先别着急,你们看看火焰阵法的前面。”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团汹涌的火阵。
二人心中好奇,抬眼望去,只见在围困着薛青衫的火焰阵法之前,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柄长剑,通体雪白,剑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森寒之气,原来是薛青衫的白虹剑。那白虹剑此刻悬浮在半空之中,剑身颤动不已,隐隐间发出一道犹如龙吟般的低鸣声。
众人既惊且疑,不知是何缘故,纷纷对视一眼,均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疑惑。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本来还颇为兴奋的鬼少爷,早已收起了笑容,注视着前方的一双慧眼,此刻也眯了起来。
因为这柄剑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诡异,并且还有一些危险的信号。
然而就在此时,那柄白剑嗡的一声鸣响,众人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随即那一抹白色便消失于眼前。
众人功力不够,难以看出神兵的运动轨迹,但鬼少爷却看得真真切切,对面那白剑竟然以一种近似闪电般的速度向自己刺了过来。
白剑来得突然,鬼少爷大惊之下连忙后撤,后退之时手中的判官笔不忘来回摆动,来抵御那柄白剑。
鬼少爷快,剑却更快。
鬼少爷身法似鬼魅,白虹剑速度却快过惊雷。
当!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判官笔和白虹剑相交所发出的交鸣声。
鬼少爷退在一旁,双手拄着膝盖。他的脸上似乎有些苍白,口中渐渐地喘息起来,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刚才那一击使他的心里产生了恐惧感。他手中的判官笔已经一分为二,落在了地上。
那柄白虹剑却好像消失不见。
没过片刻,火焰阵法犹如一道青烟,消失于天际之间。
薛青衫此刻正含着笑意,目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白色的长剑,正是刚才攻击鬼少爷的那柄白虹剑。
鬼少爷发现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不仅是武力上的失败,更是在智慧上的失败。
他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得苦笑一声,说道:“你赢了。”
薛青衫轻轻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古人曾说: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你很聪明,也很善于运用你的聪明,这使得你经常无往而不利。但是有些时候,你却做得太过刻意,须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这次的失败也算是咎由自取。”
鬼少爷的脸色有些狰狞,望着对方,忽然怒道:“你别以为赢了我一次就可以教训我,你凭什么!”随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稍微平静了一下,狞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弱点的?”
薛青衫道:“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一个人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布置出许多的阵法,而且每一个阵法都威力极大。而你却只有一个人,身边并无帮手,要知道布置任何一个阵法,都需要事先布置好阵图,还需要大量的空间使之成形,但当时事出紧急,我也没有太过深究。”
“然而当我被困在火焰阵法之中苦思之时,阵法却忽然消失了,因为施臣的忽然出现使你短暂的手忙脚乱,迫使阵法失去效用。于是我就开始怀疑,破解你阵法最快的方法就是出你不意,但此时我还不确定,因为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阵法是需要依靠攻击阵主去破解的。”
“然后我便开始挑衅你,说我只忌惮你的阵法,对你的修为却不放在心上,诱使你放弃阵法主动攻击。我知道,每一个修真者,就算再聪明,能够修炼到极高的地步,骨子里肯定也是高傲的,绝不会容许有人小觑。所以这时我就可以使用师门所传的这一套守御之法将你牢牢地拖住,虽立于不败之地,却也无法胜得过你,这使你心生疑虑。”
“果然,你开始怀疑了,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于是以你谨慎的性格,开始退缩了,但你又不愿就此灰头土脸的离开。于是我就坡下驴,便顺着你的心思主动攻击,让你觉得你的退缩是对的,而我则是因为到手的胜利因为你的谨慎而开始沉不住气,放弃了我所谓的阴谋。就在这个时候,我也在打赌,赌你因为怀疑我有阴谋而不愿再和我动手,从而施展阵法。果然,你使用了火焰阵法,就因为我先前曾说过只忌惮你的阵法,一旦我深陷阵法之中,你心中有所凭恃,就会放松下警惕。”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你开始为自己所谓的成功而沾沾自喜,竟然忘记眼观六路,这乃是一名智者最致命的错误,但你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也许你从前太过一帆风顺,并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可是我从小便曾遭到过近乎丢掉性命的危机啊,所以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这也许就是造成今日这般地步的最根本原因吧。”
“我虽然在火焰阵法之中看不见听不着,但真气上的感应并未彻底被断绝。在竹林之中,你仓促离开,而且一直被施臣纠缠,并没有时间布置阵法,可你刚才却用火焰阵法困住了我,这才令我联想到,阵法之中也分为两种,一种是需要阵图、大量材料布置的真正的阵法。这种阵法威力极大,若你有时间完整的布置一套阵法困住我,恐怕今日我们就会全军覆没了。不过你所布置的应该是另一种阵法,攻击阵法,虽然其布置方法简单、迅速,但是威力却小了很多,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所以如你所见,我事先将白虹剑悬于身前,趁你分神之际,以驭剑术攻击你,将你攻了个措手不及,这阵法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鬼少爷越听心下越惭愧,没想到自己志得意满的智慧、阵法,却被对方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在片刻之间就发现了弱点,心中对他并无恐惧之感,只是觉得一阵可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因为他所凭恃的智慧,如今却完败于对方的手中,这对于一向以智者自居的自己,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这或许就是古人说的“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吧。
面对薛青衫这一番长篇阔论,其身后的众人均感松了口气,想到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双方才交手一次,薛青衫便能布置出一个如此完整的局使对方进入其中而不自知,这份智勇实在是极为难得,不禁大为叹服。
薛青衫发现对方有些颓丧之感,但却并不打算仁慈的放过他,反而意欲给他一个双重打击:“你是否认为,为了破解你的阵法,我耍了无数的心机,乃是因为忌惮你的阵法?”
鬼少爷哼了一声,怒道:“难道不是么?”
薛青衫缓缓走了过去,远远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俊朗青年,一身正气,手中白虹剑一震,发出一声低鸣,不禁使人望而生畏。
鬼少爷则心中气馁,气势上便弱了三分,当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三步,喉结滚动,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薛青衫将白虹剑缓缓抬起,左手轻抚剑身,神情中似乎有些爱怜,好像这就是他的良师挚友,他用十分郑重的口吻说道:“我用了这么多的心机,并不是怕了你的阵法,只是想在你最得意的智慧上给你一个打击罢了。其实要想破解你的阵法,办法还有很多。”
鬼少爷本就有些惭愧,听他这么说,不禁恼羞成怒,说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薛青衫轻笑道:“办法有二。你所使的攻击阵法因为属性特殊,移动性强,但威力却一般,只要身在阵中之人以真气相抗,不停地攻击火墙,终有破解之时。只是此法太过蛮横,既不利人也不利己,乃是下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靠它……”说着指了指手中的白虹剑,继续说道:“我这柄白虹剑乃是人榜神兵,威力极大。虽然看似温和正气,但却可以随着使用者的真气而转化出不同的气息。”
他手臂一震,一股阴性气劲灌注其上,白虹剑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思,剑身发出一阵剧烈的震荡以示回应,随即在剑身上催生出一阵阵寒气,环绕在剑身之上。
他挥剑急挥,那寒气离体而出,挥向大地,霎时间将地上的青草冻结,随即因为炎热的天气而蒸发,白气升腾。
薛青衫解释道:“这柄白虹剑可以催生寒气,并且可以吸取周围的灵气为己用,也就是说,为了抵抗火焰阵法,我可以使出一倍于自己力量之上的寒气相抗。但火焰阵法的力量来源于你,就算你不需要理会外界的干扰全力与我相抗,我也不认为同样是筑基境的修为,你的功力会比我强上一倍。既然如此,破你的阵法也就简单至极。”
面对着薛青衫的解释,鬼少爷终于完全解决的自己心中的疑惑。但他此时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在面对着一个智力、武力完全强于自己的对手时,若是能高兴得起来,不是疯子那就是傻子。
鬼少爷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所以他此刻心中忧心忡忡,实在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