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薛青衫给师父请安之后,匆匆来到紫松林中。
看着清和子狼狈的模样,便知道这一天的时间并没有恢复到十全的状态。
薛青衫注意到了他的右手,但见这只手无力的耷拉着,显然是被他彻底打折了。
清和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到来,身子一震,不由警惕起来。
薛青衫自芥子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扔给清和子,后者一把接住,却疑惑地看着他。
薛青衫道:“这是本门独创的通灵断续膏,具有去腐生肌、断肢再生的功效,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敷上它吧,否则,少了一只手的话,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清和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自己落在对方手中,任人鱼肉,对方自是不必在自己身上再花别的心思。他左手把药瓶递到嘴旁,用嘴将瓶盖打开,只觉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自己咳嗽连连。
他浸淫道术二十余年,对炼丹制药方面也稍有涉猎,一闻到气味,知道是奇药,当即再不迟疑,将瓶中的膏药涂抹在右手手腕处。
药膏敷上去,便觉一片清凉,随即手腕处传来一阵麻痒之感。他心中大惊,怕是毒药,右手一番,要将药膏褪下,忽然发觉这只手又能动弹了,虽然还有些生涩之感,但比之适才浑不受力,那是强上百倍。
清和子心下大惊,想不到对方的药膏竟然这么管用,联想到两大门派之间的差距,顿时心生沮丧之感。
薛青衫忽道:“什么时候手能动了告诉我一声,咱们再打。”
清和子叹道:“你治好了我的伤,我还有何面目和你打?你走吧!”
薛青衫道:“咦,你的手是我折断的,就算治好你的伤你也不用感激我吧。来来来,咱们再打上几个回合,这回我的功力可是比昨天更强了。”他摩拳擦掌,神色间满是期待之意。
清和子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一天的时间,再进步又能强多少,二人功力上的差距可并不小。但是自从他经历了长白门一役,得知了自己背叛的师父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时间也是状若疯狂。可是现在他被囚禁在蜀山的囚牢当中,渐渐冷静下来,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可笑。自己所追求的一切东西竟然本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可是又在自己的手上生生给摧毁了。
这种心情,除了让人疯狂之外,只有颓丧。
他此刻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动手了。
即便对方不如自己,他也不想再出手。
薛青衫想不到这一番举动竟然弄巧成拙,不禁大为懊恼。他手指微微抬起,一股微弱的剑气透体而出,这是他昨天领悟到的剑术,不必用剑也可施展的剑法。
“你已经有了死的想法了吗?”
哀莫大于心死,肉体的伤势不论多么严重,终究有神医可以想法设法的治疗,但心里的伤痛却是任何名医奇药也难以医治的,一切只有依靠当事者自己。
薛青衫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欣慰;失望的是自己少了一个对手,欣慰的是对方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自己的劣行还知道愧疚。
不过,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陪练就这么没有了,也不希望一个肯回头的人就这么在遗憾中死去。
他从芥子中取出七宝指环,在手中不停地把玩,口中冷冰冰地说道:“这枚七宝指环乃是长白门掌门的信物,具有辟邪、驱毒的功效。当然,既能辟邪,自是比邪魔更狠;既能驱毒,自也是绝毒一枚。当日长白真人临死之际将这枚指环交给我,希望我能把它交给他的私生子。不过嘛,这宝贝谁不想要啊,而且,那老道士自己破了戒自然是不配做长白门掌门,我也就不需要在听他的话照做。既然如此,我就用它来结果了你的性命,也算是替长白门一役画上一个完美的句话。”
他这一句话,三分真七分假,却让清和子难辨真假。
长白真人是清和子的亲生父亲,却是间接死于他手中,而薛青衫若是用七宝指环杀了自己,岂不是说自己又间接死于父亲手中?父子间接相残,即便他再心术不正,也从未想过这等有违天和的事情。
清和子被他说到痛楚,脸上青筋爆现,身形暴涨,一掌朝薛青衫挥去,口中怒道:“你找死!”
薛青衫感到劲风扑面,脚下使开黑云迷踪步,犹如一道魅影划过了清和子的身侧。但清和子这一掌乃是奋力而发,掌势惊人,即便没有打中薛青衫,但也使得他身上一震火辣辣的疼痛。
他知道此刻已经挑起了对方的怒火和战意,自己再不能留手了,当即使开蜀山剑术与清和子交在了一处。
这一回,蜀山剑术在薛青衫手中使出来大为不同。他手指剑气四溢,不同于剑锋的锋芒毕现,但真气集于指间,变化虽有不及,攻击力却大大提升。
本来二人的功力略有差距,清和子手中没了木剑,威力递减,但薛青衫以指代剑,威力比昨日更强,此消彼长,这场战斗终于势均力敌下去。
二人来来回回斗了一百多招,终于因为清和子锐气尽消而告一段落。他修为虽比薛青衫高一筹,但连日战斗真气有所耗损,加上手掌伤势并未痊愈,是以战斗间大打折扣。
薛青衫则因为绿玉凤髓的缘故,不但完全恢复,并且比昨日还稍微提升了一些,所以薛青衫并没遇到像昨日那样,一招就被对方打得动弹不得。
薛青衫一摆手,说道:“且住,你今天气力不济,先休息一晚,咱们明天再打。”他说完话转身就走,竟不管清和子是否同意。
就这样,薛青衫每日早上给师父请安之后,便匆匆找到清和子比试。清和子每每被他言语所激,不禁怒冠冲发,出招之际竟是不顾自身,但威势却比平时更胜。开始时,薛青衫总是落在下风,随着日子渐久,薛青衫慢慢扳回劣势,甚至在一个月之后,薛青衫竟然渐渐占据了上风。
蜀山上的生活就是不断地重复战斗、磨练,而日子也一天一天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