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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容端回答,元方便冲了出去。他跑到前太子府所在的街道,一股脑儿只往前冲。昨晚张侍卫逃得挺远,元方跑了好久才到自己的家。他穿过一个个陌生的巷口,风声如魔鬼般呼啸。然而,在家的对面时,元方愣住了,他躲在墙角,看着对面的一切。
门口站了很多官兵,有几个带刀巡逻的,煞气冲天。
从府里散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元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敢猜。
“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去。”容端站在元方身边,淡然说道,“据我所知,那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是要杀你的。”
元方的脸僵着,两行泪从他脸上流下,“我娘呢?”他问着,声音异常平静。
容端遗憾地说:“令堂已去了。”
“师叔……我该怎么办?”元方问。
容端看了一眼他紧握着的手,他叹口气,微微抬头,望天,眉眼间流动着些许寂寞,他答道:“师叔是孤儿,经历过最惨的事情是同门的背叛,那次我和你师父失去了我们的师父,还有师妹。然而,比惨,你太惨了。我没法安慰你。不过我的建议是,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元方的泪水像新泉一样,止都止不住。他喘息着,克制着,直到将嘴唇咬破,他才制止了自己冲上去的冲动。他最终转头,不再看府里的一切。
容端抱着年珠儿跟在他后面。他们的脚步都很轻,于元方而言,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他只想走开这里,远离京城。
卫国府内,长欢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急忙赶往南宫俊的院子,可南宫俊已经走了。她想马上去找元方,在走廊上被刘管家拦住。刘管家道:“听说整个太子府都已经烧毁了,就剩大门干净一些。楼夫人已经……姑娘别去了,那边也被封锁了。”
长欢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呆呆地问刘管家:“刘叔,楼夫人和他们一家人……做错了什么吗?没理由的……”上个月还和她玩笑的人,那群待她如自家人的人,居然一夜之间都没了。长欢脑子里闪过了第一次进前太子府的情景,难受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刘管家急忙将她扶起来。
长欢问:“我师兄和师姐呢?”
“没有找到,听说是逃了。”刘管家不忘自己的职业,将长欢从走廊处牵走,一边小声说道,“姑娘,你也该离开了。老爷通知了雪山的人,如果没有意外,今天便会有人过来接你。”
长欢固执地答道:“我和师兄他们一起走。”
刘管家强调着:“会的,慕公子的师父会过来将他接走的。”
长欢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被丫鬟们弄上了马车。临走前,刘管家说了一句:“大姑娘,老爷特地交代了一句话,他叫你千万记住他的话。”
长欢记得,南宫俊说过,让她保护好元方。她坚定地点头,对刘管家道:“我记住了,刘叔,你让爹放心,欢儿一辈子都会保护好师兄的。”
马车走了。
长欢从窗帘缝隙往外看,马车走的路并非平日里的那条,而是更小的巷子。这应该也是南宫俊安排的。马车很大,但里面只有长欢一个人。她心里焦虑:万一见不到师兄怎么办?
然而,在接近城门的时候,他们的马车被拦下来,帘子被掀开后,长欢看见了抱着年珠儿的容端、莲止还有已经失魂落魄的元方。长欢激动地想要叫出来,而容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四个人便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容端将年珠儿放在靠里面的位置,让长欢也坐过去,有将元方推到了长欢身边。长欢不明所以时,容端突然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个隔板,将他们隔开。长欢有些明白了,师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三个孩子在车上。莲止小声吩咐:“长欢,你看好他们两个,出城后就安全了。”
容端抱怨了一句:“偷偷摸摸的真不爽。”
“这不是你想出来的吗?”莲止忍不住说了一句。
马车继续向前,穿过一条街后,便到了城门口。车里面的长欢听外面有人说话,似乎是在盘点。容端和莲止假意做生意,那守门的便让他们过了。
马车远离了喧嚣,远离了京城。
长欢看了一下年珠儿,感觉珠儿只是简单地睡去,她便也安心了。让人担心的是元方,他从上车后,基本一动不动。若不是摸了他的脉搏,长欢还以为他死了。
隔板被容端拆下,空气一下子清醒,长欢也清醒了不少,她想问问题,容端却道:“为师知道你想问什么,让我们来回答你好了。首先,半个月前,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莲止师伯,让他下山接你们,我厚脸皮,跟着过来了。”
莲止看了一眼长欢,语气似乎有些不屑,“没想到你是卫国公的女儿。”
长欢有些难过,有些迷惑。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元方了,可师父两个说话的样子太风轻云淡,这让她想不通。
莲止说道:“本来你们回山上的日子还不到,我们本不打算下来的。后来又来了几封书信,我们便下来了。你师父见了你爹,他让我们将你们带走。没想到刚来便碰到了一次暗杀。”
“我爹?”长欢惊讶,这么说,元方府上的一切,可能爹早就知道了?
容端太了解徒儿的性子,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想多了。他解释道:“卫国公虽然知道有人要加害他们,却不知道具体时候,以及是哪些人。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和你师伯到元方家的时候,那里已经烧起来了。”
“师父……”长欢哭了起来,痛心问道,“师兄他们家有什么错吗?为什么……”她转头看着元方,他脸上挂着泪痕,却没有其他表情。
莲止心疼地唤了一句:“元方……”
元方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