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白华无声地落在她跟前,看着她憔悴而绝望的脸,不禁也有些愧疚,“是我来迟了。”
乔媛已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君白华身上,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嚅嚅道:“君白华,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意气用事了,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君白华却轻轻地摇摇头,“我不知。解铃还须系铃人,未来如何,得靠你自己去改变。”
乔媛无力地松开双手,苦涩地冷笑着。
她还有能力改变什么吗?
冷冽的风依旧刺骨地吹着,不断地刺扎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那种强烈的刺痛感却转移不了来自心脏的剧痛。
“啊!!!!”
乔媛猛地尖叫一声,发泄心中的情绪,下一秒,却晕阙了过去。
君白华及时扶住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有多大的悲痛与绝望才会用来沉睡麻痹自己。
待乔媛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日以后。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那墨灰色的帐帘,隔着薄薄的帐帘往外望去,她意外地发现所有的家具都是由竹子制成,就是那外墙,也是经过精致处理的竹片拼接而成。
竹楼?
乔媛诧异地扬扬眉,掀开了帐帘坐起身来,下了卧榻。
外厅也空无一人,案几上养着的兰花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乔媛皱皱眉,寻了路出了房间,顺着外廊沿着台阶下了楼阁去。
视线顿时豁然开朗。
院外葱葱郁郁的粗壮的古树和竹林,风吹来飒飒作响,那声音甚是悦耳。
心底地诧异却越来越浓烈,这里……是在山林间吧?
“醒了?”
身后忽然响起君白华淡淡的声音。
乔媛猛地转过身去,望着君白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犹豫道:“这是……你家?”
君白华点点头,“原本就是山野闲人,不住这里住哪里?昨日你忽然晕眩了过去,又不能送回温府,只好带你回来了。”
乔媛愣愣地回头望着那简约精致的竹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没有家,去哪儿都没有家。即使有安身之处,也没有归属感。
“温府现在怎么样了?”
“在急着将房子卖出去。”
真的要离开长安么……
乔媛忽然有些惆怅。
即便是有怨气,有恨意,在这个时空,温府的人终究是她的亲人,温府终究是她的家。
“我想回去看看。”
“你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静养几日。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乔媛黯然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默默地转身上了楼阁。
君白华目送着她消失在楼廊外,忽而又长叹一声,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怜悯。
他这次被缠得分不开身及时回来阻止这场悲剧,也是因为乔媛一意孤行动用了巫术对付江充,以至于被上面的人发现他的行动。
扰乱时空,是大罪。
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可是看着这样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乔媛,他实在没办法生气。
乔媛到底是他唤来的,出了意外他也有过错。
只是,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地步,要怎么挽回?
他也开始迷茫了。
真是是天命不可违抗么?
转眼又过了一日。
乔媛终究是待不住了,一大早便缠着君白华,“我要去温府!”
君白华自知乔媛决心已定,只好道:“我送你下去。”
到了长安城,君白华却停了下来,“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乔媛点点头,在长安待了许久,她熟悉这纵横交错的街巷了。
温府便在前面不远,再走不到一刻便到了。
和君白华告别后乔媛便急急地顺着街道往温府的方向赶去,好不容易感到的府外,却见大门紧闭着,四周悄静无声的,也无人行走。
乔媛顿时忐忑起来。
他们是走了,还是只是闭门不见外人?
站在大门前踌躇了好一会,乔媛始终不敢鼓起勇气去叩门。
他们一定是不想见到她的吧。
这时,恰好有一个老汉挑着担子经过,见乔媛在温府门外踌躇不前,便好心提醒道:“小娘子,别站着了,不会有人来给你开门的,他们昨日日落时便举家搬走了。这府邸,也卖给别人了,温府的人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听到这话,乔媛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可说搬去了哪儿?”
那老汉摇摇头,“走得匆匆忙忙的,什么也不说。”
乔媛只得打住,“谢谢老父。”
或许慕容景洲会知道吧?
仰头又望了一眼那依然高高地挂着的温府的牌匾,乔媛暗自思量着,拔腿便往慕容府跑去。
到了慕容府外,见到门前有两个家丁尽责地守着,她不由得又退缩了,遥遥地站着张望着,就是不敢上前。
所幸的是,不一会群安的身影便出现在府外,看样子是出去办什么事刚刚回来。
“群安!”乔媛连忙叫住他。
见身后有人叫他,群安疑惑地回过头去,却是乔媛。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走了过去,“乔娘子怎么会在这儿?”
“我……”乔媛欲言又止,“你家公子可在府中?”
“公子有事出去了,还未回来。”
明显的托辞。
乔媛也不在意,又问道:“你可知温府搬去了哪儿?”
“乔娘子,这个我真不知道。莫说是我,就是公子,也不知道。”
连慕容景洲也不知道……如此,怕是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了吧。
乔媛黯然失色,“我知道了,谢谢你,群安。”
群安有些不自在,抬眸却发现慕容景洲从府里走了出来,想着刚才的推脱之词,更是不自然了,小声喊了一声,“公子。”
听到群安的话,乔媛连忙往大门处望去,果然看到慕容景洲往这边走来。
“景洲……”
乔媛充满希冀地喊了一声。
慕容景洲却黑着脸,神色间尽是恨意,“乔媛,你为什么还安然无恙地活着?你做得太多又如何?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听着这话,乔媛顿时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眼眸不禁有了些湿意,却终究倔强地不肯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泪,“慕容景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我变了,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慕容景洲这回连看都不屑再看她一眼,“我没有能力保护宁表妹,至少我有权利坚持我的立场。乔媛,你若有自知之明,便该直觉地在温府一家和慕容府一家面前永远消失。”
乔媛紧紧地握着拳,脸上的悲痛已然麻木,在眼眶里打转不停的泪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急急落下。
“慕容景洲,爱都是自私的。你是,我也是。”
嘴角间扬起一丝冷冷的嘲讽,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慕容景洲。
横竖已经这样了,倒不如再破罐子破摔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