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因为婚典出了意外,心中感到羞愧,自那日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不过她平日里也是深入简出,倒也不至于太反常。
整日里躲在房里绣着女工以打发时间、分散注意力,侍女木月便成了她悉知外界信息的来源。
那木月也是个爱唠叨的主,见温宁坐在房里越发沉默,每日尽寻着她关心的新鲜事儿与她聊天。
“女公子!制造骚乱的竟然是慕容景洲公子呢!太让人不敢相信了!听说慕容公子如今正在廷尉府,笔下亲自审问呢!”
“女公子!新动态!乔娘子今早入宫去了,替慕容公子平了反!真可怕!竟然是巫蛊惹的祸,好在乔娘子及时发现,不然都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听见慕容景洲无罪释放,温宁平静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停下手中地针线活儿,抬头问道:“太子呢?太子可还好?”
木月“嘻嘻”地笑,“女公子,我就知道你关心太子,太子好着呢,听闻陛下当场就让苏黄门去太子.宫中清除桐木偶人,被挖出来的偶人相当残旧了,好在太子相安无事……唉,太子也真是的,那日出了那样的意外,不过来看女公子倒也罢了,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也不见来看望看望女公子……这女子出嫁,原本就忌讳这些……”
见温宁神色有些异样,木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太子一定是想给女公子一个大大的惊喜,说不定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呢!”
温宁摇摇头,轻声嗔道:“太子身份特殊,原本就不是我们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怎么能要求太子像普通人一样呢?而且,木月,议论皇家可是个大禁忌,今后可要慎言。”
木月委屈地嘟嘟嘴,“知道了,女公子。”
温宁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乏了,我睡一会,待阿妹回来了,你再叫我。”
“噢……”木月郁闷地应了一声,还是乖乖侍候温宁休息。
纵然是使出浑身解数,也逗不了女公子开心啊……不过她刚才好像真的又说错了话……
但是,温宁还没等到乔媛回来,却等到了学成归来的弟弟温牧。
未时末,木月便兴冲冲地冲进了温宁的厢房,喊道:“女公子!小公子回来了!正在堂室和主君、夫人说话呢!”
温宁被骤然惊醒,原本有些不悦,但听到木月的话,顿时喜上眉头,从卧榻上坐起来,高兴道:“小弟回来了?快给我梳妆。”
“哎!”
堂室内,风尘仆仆的温牧正坐在侧座,跟温儒昌和慕容娇说着这一年的近况。
由于常年外出求学,衣食住行大多时候都靠自己,是故即便只有13岁的他,言行举止间都承担着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稳重和世故。
大半年没见到儿子突然回到家中,慕容娇高兴得很,笑呵呵地问道:“牧儿不用跟先生学识了么?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先生近来事务繁忙,也无暇顾及我们,牧儿想着冬至节又快到了,便提早回来和阿翁阿母一起过节。”
“团圆好,团圆好啊……”慕容娇边说边感慨,最后竟忍不住眼里泛着泪花,“待牧儿学业有成,也不枉费这两年的奔波。”
温儒昌却有些心疼温牧,道:“儿啊,长安也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先生,为何一定要到洛阳去求学?小小年纪的,太辛苦了。”
温牧扬扬眉,笑道:“阿翁,洛阳文化底蕴深厚,许多学识渊博、颇有声望的先生都在那儿定居,孩儿在洛阳也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且不是在天子脚下,很多事做起来也不用太过于顾忌。大汉男儿自小习武,我不过是开往于长安洛阳之间,倒也不至于劳累。”
温儒昌放心地点点头,也便随他去了。温牧打小就极其懂事独立,并无半点大户人家的养尊处优之陋性,也着实让他欣慰。
“先生待你如何?”
听到慕容娇这句话,温牧忙答道:“承蒙先生赏识有加,私下也经常传道授业于我,还特意为我写了一封举荐信,说是可助我将来选举孝廉。”
“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慕容娇不禁喜上眉梢,“我儿果真有出息!”
正说着,温宁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见温牧果然回来了,脸上也抑制不住喜意,连步伐也迈得大步了些,“小弟,你真的回来了!”
虽然温牧为慕容娇所出,但温宁对于这个弟弟,也是非常疼爱的,毕竟他也是阿翁的孩子,而且,他身上也没有慕容娇那种谄媚权贵的恶性,一身正气盎然,叫她欢喜。
温牧闻声而起,见到许久不见的阿姊,也高兴不已,“是啊,长姊,我回来了,冬至节我们一家一起过!”说着却不见乔媛,不禁疑惑道:“表姊呢?怎么不见她?”
“她入宫了还没回来呢。”
“入宫?”温牧却有些疑惑,“表姊入宫做什么?之前听阿母说,阿姊要去良家子,入宫为太子妃,可选上了?”
闻言,温宁脸上有些不自在,强笑道:“陛下已经下旨择日成婚了。”
见提起这件事,慕容娇却有些不满,插嘴道:“若不是你慕容表兄,你阿姊早已成婚了。唉,之前怕耽误你学业,也就没有告诉你,如今想来,也幸亏没告诉你。”
原本听到阿姊说快要成婚了,温牧还挺高兴,却又听得阿母这样说,顿时一头雾水,“表兄怎么了?”
慕容娇便将这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温牧说了一遍。
听罢,温牧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青筋暴起,咬牙道:“表兄怎么如此自私,阿姊明明不喜欢他,他不识趣也就罢了,还敢搅乱阿姊的婚事?”
见温牧情绪有些激动,温宁连忙解释道:“也不能全怪慕容公子,慕容公子也是被人下了巫蛊。”
温牧不屑一笑,“只怕是借口吧!”
温宁莞尔一笑,“小弟,你的稳重都去哪儿了?”
“阿姊,这不是稳重不稳重的问题。我长大了,小时候是阿姊保护我,如今轮到我保护阿姊了。不管谁让阿姊不愉快,我都要让他更不愉快。”
温宁无奈地摇摇头,“小弟,你也知道你长大了,该知道凡事要多忍让,才不会四处得罪人。”
温牧点头,“知道了,阿姊。”只是眼底却无半点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