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温府后,乔媛如闷葫芦一样,途中碰到慕容娇、温宁等人也假装看不见,埋着头直接回了房里了,弄得那几个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这是怎么了?
和众人的疑惑相比,把自己关在房里的乔媛却是着急的,背着双手不断地踱来踱去。
“该死的君白华,要用到场的时候人影也不见半个,也不留个能找到人的方式给我,长安这么大,一时半会的叫我上哪找去呀。”
平时不会说到就到么?哦不……有时候不想他来他也来了。
他那么神通广大,肯定知道她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别不会是怕事了躲起来了吧?
可气也!
乔媛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认命地翻出君白华给她的那本《方术指南》,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提到止雨之术,一看还真有。
不过……想到方才在殿上自己说过的话,她似有所思地合上了书册。
这个止雨方法并不罕见,太史处那边……应该也会的。
安心等着就是了,就算不成功,也恰好验证了她乔媛也并非能人,正好打消一点刘彻对她的顾虑。
第二天如期而来,乔媛一早就出了门,来到和太史令约定的场所,长安东街最繁华的市集,街道边有一条小河,由于连日的大雨,水位涨得老高,河水浑浊得很,连摆渡的船夫也不出船了。
大雨哗啦啦地下,嘈杂的雨声彻底掩盖住了街上的喧嚣。
按理说下着大雨,街道上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出来行走的,可是意外的是,河边聚集了数十个住在附近的百姓,一个个都撑着雨具,有的索性冒着雨,埋头苦干着,堵塞水沟、断绝道路,盖上井口,反道而行。
乔媛也有些诧异,但见细看那些百姓的衣着,似乎又有些痕迹可寻。这数十名百姓的衣色,大致可以分为四类:苍、赤、黄、黑。若要说得更具体一些,或许可以说成春苍、夏赤、秋黄、冬黑。
是的,四季的颜色。
目光轻轻地往岸边高高的案台上摆着的祭品,乔媛不禁扬扬眉,这止雨之术,可不就是她昨晚看到的那篇么?看来,太史处中,还真的有厉害人物呢。
“乔娘子。”那太史令见到乔媛站在一旁一直左右打量着,便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那恭敬的态度全然颠倒了他和乔媛两人官民的身份。
乔媛却惶恐莫及,连忙福身还礼道:“民女乔媛见过太史令。”
那太史令淡笑着摆摆手,“陛下对乔娘子的看重,我等也是看在眼里的,乔娘子何须多礼。”
乔媛无奈地笑笑,不想过于谈论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祭祀可以开始了吧?”
太史令点点头,“随时可以开始。”
“我也只是来打打下手的,就请太史令发号施令吧,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太史令点点头,也不再多谈,转身吩咐手下的侍诏等人准备。
那些下属即时拿起那根用红绳缠绕着的祭祀用的社木,击打着一旁大大的红色的鼓,齐齐呐喊一声:“攻社!”
鼓声切切,百姓们自觉分成好几列,仰天而歌:“幸为止雨,除民所苦。”
鼓声、歌声相互交织在一起,在唰唰的雨声中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响亮……
乔媛跟随着百姓们高声而歌,直至大家都累了,才停下来。
然而大雨仍未有减小的迹象,乔媛从官兵手中讨来几把火把,从自己带来的小篮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
拔开瓶塞,一股刺激的气味顿时传来,乔媛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拿着瓶子往火把上一倒,那火把上蔫蔫的火苗顿时如获新生一样猛地往上窜,熊熊而燃,即使是在雨中也不停息。
“来,你们一人拿一把。”
乔媛唤来站在她附近的几个百姓,让他们从那几个小士兵手中接过火把,高高向上举着,歌之:“嘈嘈大雨,适可而止。”
如此几遍后,乔媛仰头望望天,对太史令道:“太史令,民女觉得,止雨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姑且看它一天,再做打算。”
太史令点点头,赞同道:“嗯,止雨不同于求雨,确实不能立即见效,我这就回去向陛下禀报详情。乔娘子可要我叫人送你一程?”
乔媛摇摇头,“我自己便可以。”
太史令便作罢,转身将那社木交给一个百姓,嘱咐他每隔三个时辰必来击鼓三声,这才指挥下属们收拾东西去了。
见无旁的事,乔媛也撑着雨具转身往温府的方向走去。
大雨不断地冲刷着脚下的泥土,乔媛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未行一半,大雨惊奇得变小了些,雨滴敲打着蓑草的力度也弱了些许。
乔媛有些惊喜,自言自语道:“这老天真给面子啊!”
余音未落,身后却有人跟了上来,“你怎么就不将我的一份功劳算上呢?”
乔媛回过头,却看到君白华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样子像极了在田间劳作的农夫。
乔媛忍俊不禁,掩嘴笑道:“君白华,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翩翩的书生吗?”
君白华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出行在外,何必在意这些无谓的形象。不过,方才见你祭祀的样子,倒也挺认真的呢。”
听到这话,乔媛顿时有些不悦,“也就是说,刚才你一直在?”
“对啊。”君白华倒是坦白得很。
“那你为什么……”
见乔媛怒气又起,君白华连忙打断她,“我在不在,这有什么关系么?反正你有本事让大雨停。”
闻言,乔媛有些喜出望外,“你是说,大雨很快就会停了?”
君白华淡笑着点点头,但转瞬间又愁眉苦脸起来,“不过,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
“白渠决堤了,比这个更糟糕的是,江充要出来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