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刘彻疼爱太子,整个大汉朝都是有目共睹的。就从他亲自为太子妃人选把关一事就足以证明,他对刘据的看重。而乔媛冒充温宁一丝,他贵为天子,自然大可不必亲自审问,直接交给下面的人便是了,但是因为关乎太子,他也就更为关注了些。
刘彻的声音麦芒如穿透着乔媛的耳膜,乔媛吓得跪了下去,仅靠着最后一丝镇定低头忐忑道:“陛下,请容民女解释!”
“如此说来,你还有苦衷了?”刘彻淡淡地瞥了乔媛一眼,却不打算给她机会。
欺君就是欺君,若是人人都说个十个八个情真意切的非宽恕不可的理由来,这朝纲岂不乱套了?如此,天威何在?
卫子夫却没想到这么多,她着实是喜欢这个孩子,见刘彻并没有饶恕她的意思,连忙出声劝解道:“陛下,看在据儿的份上,就给个机会这孩子吧。”
听到卫子夫的话,刘彻也猛然想起刘据方才表现出来的对殿下那少女的喜欢,这才稍稍收起脸上的怒意,对乔媛道:“朕,给你给你机会解释。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仅你,就连你身后的家族,也难逃一劫。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
乔媛低着头,额心不断冒着冷汗。都说伴君如伴虎,今儿她可算是见识到了!
天子盛怒,如山河震荡!
悄悄瞥了旁边虽然一脸惶恐却难掩幸灾乐祸之色的慕容玥,乔媛越发愤恨,坦然地抬起头来,恭敬道:“回陛下,民女乔媛,温宁是民女的表姊。表姊自小温雅善良,从不与他人争什么,但某些人却总打着表姊的坏主意,想置表姊于死地。”
她顿了顿,猛地指着仍是一脸嘲讽之意的慕容玥,继续道:“我表姊平日深入简出,极少与无与他人交好,更不认识这个慕容玥。此番入宫,在通往清凉殿的路上,慕容玥却莫名上前与我表姊交谈,更是假意用她丝帕替我表姊擦汗。到了清凉殿时我表姊脸上就奇痒无比,甚至是长了无数红疹子。若不是慕容玥狠心下毒手,我表姊怎么会遭此变故?”
见乔媛声声指责自己,将所有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慕容玥脸色大变,喊冤道:“陛下,民女冤枉!家君常教导民女,要与人为善,民女也是因为和温宁姐姐一见如故,才忍不住上前多说了几句话,绝无害人之心!”
乔媛狠狠瞪她一眼,却不急着反驳她,继续道:“民女想要出去找医工,表姊却拦住了民女,说是宫中事务繁忙,不能因为自己一点小事情就惊扰他人,民女正欲说服表姊,表姊却忽然昏迷了过去。民女愈加怨恨,心想着一定要揪出伤我阿姊的凶手,这才斗胆冒充表姊到殿里来,只为了向陛下讨回一个公道,同时也是怕此女妖言惑众。此女心肠如此歹毒,怎么成为太子身边之人!”
慕容玥到底只是涉世未深的闺中女子,被乔媛几句话就吓得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扳回场面,只是连声求饶道:“陛下明察!民女断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那刘据却只担心温宁,担忧地问乔媛:“温宁可还安好?”
“回太子殿下,表姊已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恢复了容貌,只是至今仍在昏睡着,其他的,都还算安好。”
听到温宁无恙,刘据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又转头愤愤然对刘彻道:“阿翁,慕容玥竟敢在宫中胆大害人,不可轻饶!”
那刘彻是何等人也,自然不可能因为乔媛三言两语就认为慕容玥有罪,便摆摆手道:“据儿,关心则乱。阿翁知道你对温宁的情意,但是,因为这样就失去了理性,恰恰是我们皇家人的大忌。今后切不可再如此,知道了吗?”
刘据羞愧地低下头去,“据儿受教。”
刘彻点点头,望向殿前跪着的两人,厉声道:“乔媛,你冒充温宁一事尚且情有可原,但是你说慕容玥意图伤害你表姊,你可有证据?”
乔媛愣了一下,才如实道:“民女无证据。”
销毁证据什么的,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会做。那慕容玥既然是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给她搜查?只怕那条丝帕,早就化成灰了。
“如此,你是无法证明你所言之事的真实性了?”
乔媛有些焦急,“陛下,民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你拿什么证明?”
乔媛望了慕容玥一眼,暗暗握紧了双拳,对着刘彻眼神坚定道:“陛下,民女,有方法可以让慕容玥说实话。”
慕容玥不知道乔媛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想着自己已经销毁了那条丝帕,也便有底气了些,道:“你……难不成你想屈打成招么?”
说着这话,刘彻却蓦地想起了张汤,心底不由得有些悲伤,道:“我大汉朝,断不能用词下三滥的手段。”
“陛下……”乔媛却不知道刘彻的悲伤从何而来,犹豫了一下,才道:“此事可轻可重,陛下可否撤退闲杂人等?”
毫无疑问,她是要用那个臭书生传给她的技能了。
巫术里面,可不就是有让人说实话的方法么?有外挂护身,她担心个鬼呀。
古代人迷信这可是事实,更何况刘彻现在这么相信那些方术,想要糊弄一下完全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就如那臭书生所言,别人的是骗术,她的可不是呀!
不过,毕竟是旁门左道,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被有心人士以讹传讹传了出去,或者在刘彻跟前说些什么不好的话。若是如此,她以后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不必要的事端呢。
当然是要撤退无关人士的,比如……江充!
乔媛悄悄望了一眼一直默默站在刘彻旁边没有任何进言也没有任何表情的江充,心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她可不相信他当真会完全不管这件事。
宣室里忽然又沉寂下来。
太子刘据望了望仍在考虑着的刘彻,悄声道:“阿翁,此事到底关乎我皇家颜面,私下处理才是上策。万一被有心人说开了去,可就……”
刘据点点头,撤退了左右的宫婢侍从,又对江充道:“江充,苏文,你等先带她们下去歇息。”
江充和苏文连忙恭敬道:“敬喏!”
偌大的宣室殿只剩下刘彻、刘据、卫子夫、赵钩弋、慕容玥,以及乔媛。
慕容玥悄悄望了望一脸自信的乔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直觉告诉她,这一步棋,她走错了,彻彻底底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