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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邱林意外身亡

魂魄最近,县委收到省农委的通知,准备在一些乡村架设电线,目的是要把电送到田间村舍。由于资金有限,这项工程只能逐步实施,先在工作做得比较好的大队实行。

驴子坡村四队产量一直雄居全县第二、全公社第一,这项优异的成绩,使得驴子坡村成为全县为数不多的几个率先架设电线的大队之一。

消息传来,全村老少载歌载舞,驴子坡村连续好几天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村上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这个电,看不见、摸不着,但跑起来比什么都快……电可以用来抽水、脱粒、照明……以后啊,我们可要和煤油灯说再见了喔!……以后村上放电影,也不需要发电机发电了哦!……据说啊,大城市家庭一般都有电视,我们多打粮食,多分红,攒点钱也买一台电视机回来……”

老人们说得神乎其神,年轻人听得想入非非。这两天,林荣、秀山、邱林比谁都忙。新上任的公社书记马春蹲点指导,靠前指挥。

一辆辆货车从省城运来了水泥杆、电线、三脚架等物资,这些装备把村委大院堆得满满的。为了防止被盗,秀山安排几个男劳力昼夜值守,李子主动请缨,但被林荣婉拒了。林荣对他说:“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队里人手多,不需要你来做!”

邱林比任何人都高兴,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四队在全县出了名,如果他不是全县的“生产能手”,这样的好事,哪能摊到驴子坡村呢?村民们从心里感激这位好队长,认为他比秀山、比林荣能干多了。村上早有议论:说什么邱林每年都能到县里参加会议,一呆就是三天以上,荣耀了,也风光了。他秀山就是一张嘴,要能力不到邱林一半,他林荣更是一个平庸且自私的人,自己脚跟还没站稳,就想着给家里人谋私利了,到头来,落得个降职的处分。看看人家邱林,就是一个干实事的好干部,另外他的政治立场很坚定,他就是不愿意把女儿邱爱嫁给右派分子的儿子,认准了的事就一直坚持了下来,而且是毫不动摇。

这些议论,对李子和邱爱俩又增添了一些新的不利因素。李子听到这些议论后,对这桩婚事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动摇。最近李莉的来信是不是产生动摇的另一个因素,别人不好判断,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有的时候,人的决定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潜意识在作祟,人拿捏不住自己的情况,生活中多的是。

村民们对邱林的正面评价,就像是两只机器手臂,把他整个人强力往前推。在架设电线的事情上,邱林冲锋在前。一句话,他是一个做事很高调的人。

这几天来,他就是全驴子坡村最忙碌的人,公社书记马春大事情就直接找邱林商量,把秀山、林荣基本撇在了一边。他事无巨细,凡事都亲力亲为。他带着四队的会计林小英,用皮尺丈量距离,优化架设路线。小英的脚跑出了老茧,一本工作手册记录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铺设路线方案初拟出来后,他亲自交给了马春过目。马书记在县委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架设电线的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应该说,他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可是,当他拿到邱林交上来的方案稿时,还是觉得这份方案既经济又可行,他充分肯定了邱林的工作能力。

架设方案通过后,邱林率领村民开始浇筑电线杆桩基,把村上的壮劳力按八个人一组,分成了十个组,要求他们把八米长的水泥杆分别送到每个桩点。秀山、林荣分别带领五个瓦工,组成两个小组,分别从电线的始发点、终结点向中间砌桩基。邱林跟在马春的后面到现场督导,指挥着大家应该怎么干。村上人又开始议论了:这次电线架设好了之后,邱林极有可能到公社去工作了,马书记太欣赏他的能力了。话传到秀山、林荣的耳朵里,他俩一脸苦笑,不置可否。不过,他们还是觉得邱林的声望越来越大,到公社当干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由于缺少机械,把八米长的水泥电线杆一根根地竖起来,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此,邱林和有经验的老年人一起商讨,看看哪种措施可行。几番讨论后,大家形成了这样一条实施办法:在桩基的四周用质地坚硬的木头搭一个四米高、三米宽的口子型支架,先把电线杆的顶部绑上粗麻绳,然后把它斜插在桩基上,八个劳力共同抓住麻绳的另一端,大家以邱林的哨音为集中使力的信号。用这个办法初试了几个,效果不错。大家认为,这种方法虽然耗时费工,但能把这个庞然大物立起来,确实令人高兴。随着水泥杆一根根地竖了起来,这就意味着离通电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竖电线杆子的最后一天,老天没有任何预兆地下起了雨。为了赶工期,雨一停,邱林又带工人上阵了。马春说,等天晴了再干,不要冒这个险。邱林说:“竖电线杆子就像在前线打仗,作战时机不能耽误,这点小雨算什么?”

马书记虽然官比他大,但最终没有拗过他。

操作流程还是那个操作流程,但是有一种情况发生了改变,大家都忽视了:就是被雨水浸湿的土壤失去了应有的硬度,桩基虽然是水泥砌成的,但在初立水泥杆的时候,电线杆与土壤接触,这是免不了的。邱林继续吹哨子,指挥大家一起用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最后一根电线杆已经斜插在了木头支架上了,突然电线杆的根部因着地不稳翘了起来,直接导致了水泥杆重心前移,木头支架上的承受力陡然增加,“咔嚓”一声,一根木头断了,紧接着整个支架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垮塌了,水泥杆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邱林的头部,随着“啊哟”一声,他瘫倒在了地上,鲜血、脑浆像水柱从脑壳里迸射了出来……

“不好啦!邱林被压倒啦!快送往医院,快送往医院,大家动作快点呀!”秀山拼命地喊叫着。

时间就是生命,几个壮劳力担着用门板做成的简易担架,以飞一样的速度向公社医院狂奔而去。

周山对着邱林的嘴巴做了几下人工呼吸,他没有任何反应。他用手轻轻的拨了拨他的眼皮:瞳孔已经散大。

“他已经死了!”周山对秀山说。

秀山不相信这是事实,用恳请的口吻说:“周大夫您医术高明,救救他啊!……”

雨又下了起来,而且更猛更急了。邱林的就在这雨天飞向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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