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扑到初如身上,“小姐,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花泪拭着眼角的泪水,她明白青宁的感受,看着小姐静静的垂泪,遥望着窗外,让人看着好不凄凉。
初如抚了抚青宁的背,“哭过了,今儿下午,还有这些年,流出来的,心里滴的,暗暗忍住的,也不少了,是时候该放下了。”
长呼出一口气,脑海中相遇开始,相知相拥,他的温柔,她不曾忘,从日出到日落,从春日到冬雪,从相聚到分离,重逢的喜悦,诀别的痛楚,虽然只看见今日这一回,他的模样,她会永远记得吧,比以前脑海中更加英俊的脸庞……而自己是画中的女子吧,神仙眷侣般恬静凄美的曾经……
“碰!……碰!”
“是烟花。”初如看着窗外的夜空,如繁星陨落,越是繁华,静寂后越是落寞,“景,再见了……”
“咚咚!”一群大男人在门外毫无气氛的敲着门,“屋里面的小姐们,可要我们护送去看烟火啊?”北冥拓带头叫嚷着。
初如开门,“当然要去!顺道大吃一顿,补补元气。”抬头又见拓的表情,总觉得和往常不同了,以前觉得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此刻不知是不是烟火的缘故,多了一丝柔情。
第二日的分别,显得十分平淡,一些人留在了彬域城,而另一行人继续回宫的路。初如并没有把回宫想得可怕,只是以穆特如的身份住在皇宫几日,从几位大小姐中选出一名合适的做北冥拓的皇后。选出那天,她会拿出圣旨,然后出宫。
回程的路上,行至一半改用了官船。“为何突然这么大阵仗?”莫非是为了突现她的新身份?初如搁下手里邪尧硬塞给她的医术,疑惑的问了句。
蓝诺看了北冥拓一眼,北冥拓微微点了下头代表但说无妨。“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贪官,正好可以趁此行表明身份一并查办了。”
北冥拓无奈地喝了口凉茶败火,天下之大,他虽有心想要铲尽天下奸佞之徒,却也不能日日微服在民间,但每当遇到阳奉阴违贪官污吏不免觉得自己是否胜任一国之君万民之主。
黑宿安慰道:“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贪官,并非你管制的疏漏,拓,看开些。”
是呀,自古以来皆知一个贪字祸国殃民。想想乞丐皇帝朱元璋对这个字深恶痛绝,曾以剥人皮残忍酷刑惩治贪官,起到一时威慑之力,却也不能完全杜绝。初如看了看一向吊儿郎当的北冥拓也有为国事陷入愁思之时了,“我眼盲时闲得无聊曾和花泪学了琵琶,这船上可有?我唱个曲子为几位解闷可好?”
“当然有!”蓝诺马上动身取了来。
大江大水天自高
眼睛该点亮了
人生得意莫言早
是非论断后人道
轻舟穿江两岸笑看山河绕
儿女情长梦醒又一朝
西北东南人间风波不少呀
平常心看待才好
谁负谁胜谁能一眼明了
浮云世事最难料
春夏秋冬世道有高低潮呀
计较太多人已老
何不共苦同欢尽心就好
人生就怕知己少
这首《谈笑一生》是戏说乾隆里的插曲,想来励志做一个好皇帝的人都有这样的苦恼,而越是此时越该冷静保持平常心才能得出解决之法,否则急功近利只会自乱阵脚。政事她不便插手多言,只此一曲但愿北冥拓可领会。
清婉的一曲让愁绪随之消散,北冥拓本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自以为洒脱自得的性格,不料也有被开导的一日。几缕轻风拂面,他觉得心头畅快不少。
而蓝诺和黑宿亦明白曲意何在,本是个人人可懂的理儿,大抵是因“不识庐山真面目,只隐身在此山中”吧。
北冥拓手指在桌上轻松地敲了敲旋律,忽然一停道:“回去寻一组信得过的人,专门负责查处官员是否贪渎,要有固定的办事府衙,接受百姓投告。……”
初如听着北冥拓的想法,猜测这大抵上就是这个时代的反贪局了。
蓝诺叹了口气:“早知道不给你取琵琶了,你唱了个曲儿,我怎么多了这么些差事呀。”嘴上虽这么说,实则佩服这个才情出众的姑娘。
直到宫门口,金遥和鎏金带着文武大臣在门口跪拜迎接,黑宿和蓝诺在两侧开路,初如凝视北冥拓骑在马上的神态,她才明白她太天真了。她以为她明白拓不再仅仅是个嬉闹的大皇子,而是这天下的王者,直到此刻,她才真正领悟。忽然之间,她觉得她和他们距离好远。
初如被安排在菊幽轩,是这宫里她比较习惯的地方了,宫里的很多老人都出宫或是派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必然的。还好靛亭还在,然而看见初如亦装作不认识的行了礼,是了如今,她是穆特如。
被指派在菊幽轩领班的宫人叫菊英,是个年近三十的贤惠女子,算是宫里所剩不多的老人,据说以前便是在秦月宫的。想来那北冥拓也是会派他放心的人在她跟前。
“如姑娘,其她家的小姐已经在御花园赏花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准备着过去瞧瞧,这会儿,圣上也下了朝。”
初如是明白菊英的意思,想必那些姑娘也是心系早日见到圣上,并一同赏花才千挑万选了这么个时节进宫来赏花。秋季不比夏日炎热,开得最好的便是菊花了。这菊幽轩里里外外的想必并不比御花园里的少。不过圣上有意让大家去御花园赏菊,着意在御花园里添置不少各种颜色的菊花便是了。“这就去吧,菊英,可还有夏日采摘的桂花剩下?”
“这……是有些,是奴婢带人采摘的,姑娘可是要用些?”
“今日得空帮我弄些藕粉桂花糕来吧。”
“是。”菊英犹豫着,这菊花正是鼎盛的时候,怎偏偏要用桂花制成糕点?“姑娘可要换身艳丽的衣裳?”
是了,如今是穆特如总一身素衣打扮,初如轻笑了下,“你倒是提醒我了呢。”转身回房里,初如仔细翻了翻才翻出一套衣裳。
“如……如姑娘……可是要穿这身去?”
“哦?有何规定不能穿这样去吗?”初如不以为意朝御花园走去,她倒要看看这群官小姐是何反应。
穆特如来到院中便看到五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问过菊英才知道这五个姑娘皆是如今这朝廷上在京最为重要五位臣子之女,当然在京的还有杜将军,其女杜露已嫁给了宫景。都是富二代官小姐嘛……初如思及此处叹了口气,朝代更替也好,制度变了也好,门当户对才能成就的良缘还是有的。
“惠姐姐快看,这朵金菊开的正是刚刚好呢。”
“隐妹妹说的极是,可是我却觉得圣上让人培植的这朵蓝色的菊花,甚是少见呢。”
“两位眼光果真是好呢,据说这中间的几盆都是圣上让御植司的人最新培育出来的,这金黄色的花盘是最大的,这蓝色的更是少有的品种,几番培育才有这般颜色。”
“影姐姐见识渊博,我只觉着好看,却不知那么多。”陆晴在这里应是最小的才十六岁的妙龄便被陆尚书接进京来。
“晴儿年纪小,赏花只要花好就是了。”司静站在一旁的地方,并未凑上前去。
穆特如倒是觉得她几人早几日进宫,算是相熟了些,但却风格各异呢。“蓝色菊花,象征着无限的生机和可能。”穆特如念叨着走向她们,“几位姐姐妹妹来得好早。”
几人见了穆特如的装束显然是吓了一跳,且不说别的,这宫里除了御药房的黑宿意外,断无女子一身黑衣的打扮,出现在这姹紫嫣红的花园中,更是显得突兀。然而细看下,这身黑衣很是整洁,更称得她肌肤胜雪,竖起的发髻和右手上编制的手镯显出几分男儿气概。
“想必定是穆特家的如妹妹了,在下司静。”
穆特如有些意外,这乍看下最不喜言语的司静此时却能在其他四个还在瞠目看她怪异装束时便微微行礼,并且面带笑容,可见是个聪慧的女子。
而玉隐很明显的瞟了她一眼后又有些不乐意的看向了别的地方,左惠则还有些心有余悸的表情,麋影微微笑了下,这笑容多少让穆特如觉得有些职业化。
“如姐姐这衣裳还帅气,早就听说穆特家族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如姐姐也会吗?”陆晴好奇的眼神中透露着纯真的气质。
“穆特家的能人确实不少,可我只是义父收养的,未得真传。”穆特如瞄向麋影身后的跳舞兰,“那跳舞兰开得还真是艳丽呢,尤其是在这片菊花之中。”
“啊,我知道要赏花,这是我特意带来供大家赏玩的。”麋影转身看了看那粉红的颜色,在一片黄色之中很是显眼。
“惠姐姐的步摇要掉了,妹妹帮你插上吧?”
“怎好有劳如妹妹费神,我自己来就好。啊……”左惠怎料这步摇这么不听话,一碰便掉在了地上。
“呀,都弄脏了,算了算了,惠姐姐还是不要插上了,来插上我这支。”说着,玉隐便从头上拿下支翡翠簪子,为左惠簪好,“瞧,比原来的漂亮多了。”
“怎好受妹妹如此大礼……”
两人推搡之际,司静拿出帕子,将步摇包好,递给了左惠,“惠姐姐,这支步摇末端有些松了,不过样式很是新颖。”
“多谢妹妹。”
“圣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