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如笑了笑侧身让他进来,关上了门,“你还是老样子,看来我不必那么担心了。”初如坐下倒了杯酒。北冥拓没有接过酒杯而是拉住她的手,觉察他手的温度,敏感地询问“怎么这么冰冷,你病了?”初如伸手探他的额头,“宿不在,你以前是装病,如今可别真病了才好。”
北冥拓只拉住她另一只手,“别走,不管你跟父皇如何协议,都别走,呆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我是前朝后人。”
“你不是!”北冥拓否认着,今日他见着了所谓的证据,自然是馨丽皇妃展示的,但没有铁证,他不承认,也不想承认。
“我是!”初如进一步纠正着:“而你是第一皇子。”
“你为什么要承认?因为宿不在这里了,你不想留下了?还是他成亲了你已经生无可恋,就这么急着想死?”
初如顿了顿,是啊,自己为何如此坦然就接受了所谓的命运,“也许吧,觉得了无牵挂地离开也是好的。”
北冥拓此刻的气愤终究输给了伤心吧,因为他喜欢的人自始自终看着另一个方向。“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把这当成一个牵挂呢?”他试探着问,很小心的语气。
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说喜欢的刹那,初如怔了一下,她已不再心动了不是吗?何必留给人那么多牵挂,“不可以,宿已经成了华尔佳族的驸马,没有人能再让我牵挂了。”
北冥拓苦涩的笑了下,初如感到一丝心痛,他是怜惜她吗?
“拓,你想坐上那宝座,是吗?”
北冥拓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那么,你有朝一日会明白,你父皇很多决定是对的。”初如递酒给他,“对了,记得以前就在你那里喝醉过。”
“是啊,那时你还放肆的坐在了我身上。”北冥拓接过酒一饮而尽,刚想夸赞一句“好酒”然而长年的警觉告诉他这不是一杯普通的酒,“这杯酒……为什么?”北冥拓已经开始觉得困倦,眼神迷离,他知道这只是让他昏睡到明日上午的酒。
初如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泪水悄悄垂落着,“因为我发现,我最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去的场景,更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拓,等你登上宝座的时候,忘了我吧。但别忘了五年的承诺,无论在哪里,我都会看着。”
北冥拓觉得眼角湿润,然而已经无力说些什么,阖上双眼,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刚刚那句喜欢为何加上了“如果”……
灰音进来,接过了北冥拓,“为何要这么做。”他当然知道北冥拓只是迷晕了而已。
“拓若知道我行刑,必会为难,他才失去宿的帮助,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再有失常的事了。把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吧,蓝诺青羽金遥必然会找到他,这样,他们也不必牵扯进来了。”初如又不舍的看了看北冥拓,那一丝的悸动就当没发生过吧,为他盖上了披风,“火刑,真的不太适合有人来饯行。”
一夜风雪过去,太阳暖暖的照射即将行刑的初如身上。北冥图居然真的亲自监刑。然而一个示众的行刑必然会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初如被处决的原因自然不会是让人忌讳的前朝后人这个名目,因为这个理由,未免显得如今的圣上太过不能容人了。但丢失了圣兽的饲养者,必然也会落得个处决的下场,因此那张煞费苦心的认罪状上初如早就印上了手印,馨丽皇妃的笑容,如今看来倒显得滑稽。她应该万万没有想到被枕边人利用的体无完肤,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吧。
这个天下注定是他的,因为他够狠够绝。这个椅子也注定是冷冰冰的,他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然而坐在这里,看着眼前那个人,心中的千万个不忍也使得他如坐针毡。北冥图几乎不愿多看初如几眼,怕,他也有怕。怕他会一个冲动,怕他不忍那相似的脸孔丧命在眼前,在熊熊烈火之中。
“圣上,时辰到了。”
观刑的人并不多,不过是对此事“甚为关心”的几个人,自然少不了馨丽皇妃和籁夜。
“报!穆特山庄穆特凌等人及华尔佳帕罗郡主、驸马黑宿求见。”
“看来是都来了。”北冥图早就知道这一行人到了京城,估计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觐见,从初如的眼神中,看得出是诧异和一丝希望的。然而这一瞬间的犹豫并不是打算留给初如的,而是北冥图留给自己的,“……先行刑,待会儿再见!”
初如抬头看着北冥图,他是故意的吗?
“报!”
“又怎么了?”北冥图显得有些不耐烦,很显然不想再做一次抉择。
“尚国使者尙不破小王爷求见。”
“没看到,我准备行刑吗?”北冥图的怒意已经从微拢的眉间昭然可见。
“可……可是……”
“可是什么?”馨丽皇妃有些紧张,莫非是尚国出了什么事?
“可是他说,今日来请圣上成全一桩婚事,他要娶……娶初如姑娘。”
“什么?”馨丽皇妃倒吸一口凉气。
“姑姑,好久不见!”尚不破一副彬彬有理的模样,不顾前面的阻拦已经到达了刑场,“侄儿实在耐不住性子想见姑姑,还请皇上见谅。”
“哪里哪里,怎么不事前说一声,我这个姑父也好事前安排。”北冥图的脸色变得很快,一副和悦的神色,就跟说着普通人家的家常一般。尙不破他是知道的,传闻中尚国那个老狐狸的最受宠的儿子的最不受宠的儿子。然而见过他父亲几面,并不及想象中的出色,那老狐狸该不会看重的是这个孙子吧?
“无礼,怎么这样就进来了。”馨丽皇妃口里埋怨着侄子无礼,实则因为他的到来扰乱了她的好戏。
“姑姑,我这不急着救回我的新娘嘛。”说完,尚不破便要去把初如解救下来。
“大胆,她可是犯了死罪。岂是你能救的?”馨丽皇妃忙拦下她,自小就跟她唱反调的侄子,长大了还这番坏她好事。
“死罪?为何?”
“她丢失了圣兽。”馨丽皇妃冠冕堂皇的说着,殊不知那所谓圣兽是她早想除之而后快的。
“可是一只白色的老虎?”尙不破问道。
“你……你怎会知道?”馨丽皇妃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这回又什么把戏,她知道这个侄子不一般,虽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据说又有时惨然狠绝。
“皇上,您错怪她了。日前我在华尔佳族草原附近的树林中迷了路,蹿出一只白虎,差点要了我的命,若不是初如姑娘一剑果断的刺中老虎的要害,我就没命了。若是因为救我而让北极国损失圣兽而受责罚,第一个就该罚我。”
“你是说,那白虎被初如一剑杀死了?”北冥图何等厉害,这么个故事怎骗得过他?
尙不破一挥手,图羽拿上来一张白色虎皮来,“这是那老虎的虎皮,可惜了,明明还不算大,却这般凶残。皇上,请看在她是为了救我,不要多加责怪。”
“当然,这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快松绑放开她。”北冥图笑这看着有备而来的尚不破,他感兴趣的是这小子如何说服他的父亲和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