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不知道,没有告诉他。”青羽答道。
“那就好。现在是什么时辰?”
“天刚亮。”北冥拓说着走向初如,“可是要如期启程?”
“没错。”这个北冥拓果然了解自己的心思,初如笑了下,“小盈一会儿帮我熟悉打扮下吧,好歹也要见人的。”
“你都这样了,还要走?”穆特盈瞪着初如,“你这伤动弹不得的。”
“皮肉伤无碍的,留在这里我会更难过的,不是吗?”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有缘无分还是走远些自在。
琼上前蹭了蹭初如,有些心疼初如此番处境。初如只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感到一丝欣慰,或者还有东西是没有改变的。
送别的场面,华尔佳族的习惯是越热烈隆重越是对客人尊重。华尔佳王爷便率领族人把酒扬歌载歌载舞了一番。初如在涂脂抹粉之后华丽现身,也就没让黑宿和帕罗他们看出什么异常。但带着伤拖这么长时间也很是辛苦,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绯落自是看了出来,让琼跟在初如身旁,以防万一。
“王爷,路途遥远,我们这就准备启程了。”北冥拓适时说出这句饯别的话,当然也是看出初如撑不了太久了。
“好,好,以后若有机会就来我们草原。”
“一定一定。”北冥拓笑答,心想着这老爷子果然是热情好客的,但也不是个莽夫,当年父皇是如何驯服他的?
“三皇子也是,等草绿了来这儿,多呆几天!”
北冥风也干了手里的这杯酒,“好,一言为定。”
终于都上了马,青羽蓝诺去跟黑宿话别,黑宿因为刚成婚,会晚一个月带帕罗一同回京一趟,至于以后留在哪里,那时想必两人也商议出了个答案。
“代我照顾她。”黑宿对青羽和蓝诺嘱咐道,两人自然也猜到他会这么说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初如骑在马上过来插了句,“你照顾好你和你的妻子就好,我最讨厌负心汉。”
“我知道。”黑宿苦笑了下,抬头看了看初如,“路上小心。”
初如只深睇了黑宿一眼,心里默念了句再见,拉了下缰绳掉头前行。
“你还好吗?”穆特嶙问了句。
“你怎么也跟来了?”
“看来你很不满呐。”穆特嶙好笑的说,“我和寻只是奉父命先回山庄,跟你们有一段同行。”其实是自己放心不下,才去跟父亲说想先行回到庄里的,寻则是被硬拖下水的。
“是啊是啊,你这样,我们自然放心不下的。”穆特寻自然明白哥哥的心思,只怕这番心意是难以得到回应的,索性能让他们多在一起一刻也是好的。
“放心吧,等走远些,拓会让我坐马车里休息的。”初如是有些疲惫的,但心里却觉得轻松了些。
“拓……大皇子他们待你不错。”穆特寻接话道,见嶙有些沉默异于常态,可别这时候来个什么携美私逃之类的,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穆特嶙呀。
“因为爷爷和父亲吧,对他们有教导之恩,所以确实待我不薄。”也是因为自己是初如才有此番待遇的。
“若有一天……”穆特嶙终于找到一句能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话,“若有一天你不想呆在宫里,穆特山庄会是个欢迎你的去处。”
初如愣了下,仿佛从穆特嶙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个邀约并非止于友情,看向前路,曲折又看不到尽头,轻声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那,就此别过!”
说完,穆特嶙便和穆特寻策马走向另一条路。
“他可以晚点再转弯的。”蓝诺骑马到初如旁边,“你可看出他对你……”
“嗯,他看得比我明白,比我透彻,所以才提早转弯了吧。”他是个聪明人,初如只淡笑下。
“拓让我告诉你,你可以进马车里了。”
初如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就拓一个人在里面吗?”
“你觉得还有谁跟他共乘吗?”
说得也是,初如停了停马,进马车里休息,也好早日养好身体,要知道馨丽皇妃搞不好什么时候派人过来,自己可不想变成拖后腿的人。
“你那天在雪地里遇到什么人了吗?”看初如歇下,北冥拓才问出口来。
“怎么?你看见谁了吗?”不可能啊,那男子伤重不死已是万幸了,不可能回头再来救自己。
“只看到一只雪狼。别告诉我它用内力救你还喂你服下药的。”
“你是说有人救我?”
“看来你也不清楚啊?”北冥拓挑眉,应该说是这丫头命好吧,“幸好你没事……”
初如闭上了眼睛,临睡前小声问句:“拓,我不回宫了好吗?就当我死在外面了……”
久久的只听得见马车前进的声音,北冥拓都没有回答。其实北冥拓早猜到,或许这丫头会问出这句话,只是自己不愿她离开罢了,但其实也许这是最好的机会,放了她……
“可以……”趁自己还能说出这两个字,趁自己还能放开她,走吧,去找黑宿,找穆特嶙,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就是不要再出现在宫里,那个一句话就能掉了性命的地方……
北冥拓抬头看着初如,听见她已熟睡的鼻息,北冥拓的眼神中透着无奈,轻声说着,“可要动作快,否则就放不开了……”
初如的伤已渐好,趁着身子清爽,她正猜测着馨丽皇妃的杀手何时会到,盘算着自己如何应对,然而她等来的不是杀手而是一道圣旨。
“圣上有令,宫人初如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初如姑娘,圣上说了不必单独押解,不过你要是跑了,两位皇子会被牵连,你就好自为之吧。在下先行回去复命。”说完这位传令的冷漠大哥便真的没有做任何逗留,马儿飞快地原路返回。
看来是溜不成了,不过这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来这么一道圣旨呢?初如本也没指望要逃走的,这道圣旨倒让人觉得有几分蹊跷。
“看来你晚了一步啊。”北冥拓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改骑马前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驾!”
说来奇怪,这一路回程没有遇到任何阻挠,眼看就要回到北极京。绯落不是宫里的人,一路相送于此,一方面放心不下初如,一方面也是琼黏他黏得紧。
“我就送到这里了。”绯落拉了拉缰绳。
“那你要到哪里?”初如没有想让绯落也进宫的意思,他好不容易能够不靠做杀手过活,如今只是希望他不要再踏上老路。
“天下之大,总有去处。”
“等等!”初如叫住这个手脚利落的家伙,“我倒想到一处,鎏楚,邪尧的住处可否告知绯落?”
“你想让他去那里?”鎏楚疑惑。
“嗯,而且带着琼一起去。”初如早有让琼日后跟在绯落身边的打算,如今他要离开,也正是跟琼分开的时候了。
“你舍得?”绯落看了看琼。
“不舍得,但更不能看它在宫中受苦。可否暂时在邪尧那里,他人虽怪,应该会让你留下,更何况他也缺个帮手。”初如才不管邪尧的意愿呢,那个医学怪卡只要卖他点医学知识他便只好乖乖配合了,更何况绯落的长相绝对对他胃口。
琼自然也是舍不得初如的,直直的瞅着初如。
“你长大了,跟在绯落身边吧,若得空,我去看你。”初如深知这一别,再见面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半年,就算那个邪尧处去不得,我也会留在北极京。”肯让步半年已经是自己最大的极限,绯落自己都很意外,愿意心甘情愿的守在一个地方,等一个不知会不会再见的人。
“好吧,邪尧住处离这里已经很近了。”鎏楚带路而去,很快便找到了外出归来的邪尧。
“是你们?”邪尧冷瞥了眼,等看到琼却欢喜的不得了,“哇,真的是白虎,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们知不知道,它浑身是宝,毛发和骨粉都是上好的药材。”
琼直觉的退了一步,竖立虎毛,全神戒备着,绯落摸了摸它才让它安静下来。
“邪尧,有个人和白虎留在这里,你这里就应有尽有了。”初如笑盈盈的开口。
邪尧马上收起欢喜的笑脸,“凭什么?我为什么多留两个吃饭的在这里?”
“邪尧,我有话告诉你,你来一下……”初如带邪尧走远了些,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听得邪尧瞪大了双眼,兴致勃勃。
“好吧,就半年!”邪尧无奈的让步,这丫头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自己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思考过。
初如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有些眼熟,“那是什么?”
“哦,是跟一个老前辈借的医学手札,今儿去还才看到,别说人了,房子都人间蒸发,就剩一片废墟。”
“你说的前辈是?”
“说起来跟你一个姓,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初行师傅,你可认得?”
初如瞪圆了眼睛,爷爷的手札?初如夺过手札,“果然是爷爷的笔记!”
“是你爷爷?”看得出初如此刻的悲哀,想必那废墟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个可否给我?”
“当然,本来就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