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佳丘墓迩怎会不知他这点心思,还好自己有准备,“穆特兄,其实今日除了让你我重归于好,还有一个喜讯要知会您一声呢。”
“哦?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我那喜欢云游各地的女儿,帕罗终于要嫁人了。”
帕罗,穆特凌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处事稳重不像她父亲,“那当真是大好的事情,不知是哪位这么有福气。”
“诶?我是那种看中家世的人吗?只要孩子喜欢就好!不过你说巧不巧,那黑宿居然和大皇子自幼一起长大的,我那女儿啊……”华尔佳丘墓迩明显从穆特凌脸上看到了惊讶。
穆特凌是惊讶,是因为这黑宿的名字自己清晰记得是那丫头的心上人呐?穆特嶙和穆特寻也对此事惊讶万分,穆特凌则用眼色令两人稍安勿躁。
北冥风听及此事自然也是不可置信,看向了北冥拓,北冥拓则脸一沉,喝了口酒没有说什么。青羽倒有些按耐不住,示意蓝诺出去相谈,蓝诺却垂下头没有出去。
这时华尔佳王爷已经让人去找女儿和准女婿进来了。帐廉掀起,华尔佳帕罗领着未婚夫欢欢喜喜的进来便走到父亲面前,华尔佳王爷也顺势将女儿介绍给三皇子认识。
青羽看着黑宿这一步步进来,脸上虽无欢喜之色,却也没有拒绝。
等她二人坐好后,华尔佳王爷便很自豪的想引荐自己的准女婿。
“不必了,我们在宫中倒是常见呢,对吧黑宿。”北冥风冷冷地搭了一句,抬手自饮了一杯。
“是啊,不过也有些日子没见三皇子了。”黑宿倒上了一杯,平时甚少饮酒的,但今日却想大醉一场。
“宿!”帕罗连忙叫住了他,“我知道你平时很少喝酒的,喝这个吧。”从腰间解下一个水袋,“这是我用水果酿的酒!”
“哦?那可要好好品尝品尝!”北冥拓端着酒杯讨酒而来,自然也是为黑宿解围。喝下一口后品道:“嗯,果然好喝。”北冥拓拍着黑宿的肩膀,眼神中有些伤感,有许爱莫能助的悲哀。
“帕罗,你这孩子,就算你们恩爱,可现在当着这么多长辈面前呢,也该收敛收敛。”华尔佳丘墓迩宠溺的笑骂了句,实际上则很是高兴。
“父亲,我们本就恩爱,为何要在人前装作不恩爱?”帕罗转着明眸,不觉得有何不妥,她恨不得天下都知道他是她的。
“穆特兄,你看看这孩子,都是被我给宠坏了呀,哈哈……”这回华尔佳王爷兴致倒是高昂了,“对了,听说穆特兄还特意带了队歌舞来,就当做为这两个孩子庆祝吧,来啊,上歌舞!”
穆特凌还未及阻止,人便接二连三的进来了,最后一个进帐子的便是初如。
“哦?”见几个姑娘家穿着飘仙的长裙,以纱半遮面,华尔佳丘墓迩赞道:“看起来就知道不错,正适合为我儿帕罗和女婿黑宿庆祝!哈哈!”
初如也是在进账的瞬间才看见黑宿的,然而满心欢喜的眼神在听到这句,她不由得怔住,女婿?!转眼看向旁边,确有一名清新貌美的年轻女子,关注的为黑宿倒酒,黑宿回以简单的一个笑容,甚至没有发现她。
罗裙飞舞,广袖飘飘,在场的人不禁为之眼前一亮,尤其舞曲中段,穆特盈和初如以轻功悠然而起又轻柔飘落,裙装是花蕊的嫩黄色,更令人目不转睛。
那舞曲婉转悠长,又似蜻蜓点水牵扯人心,穆特嶙也甚为好奇,自己也算通些音律,可这曲子却从未听过,中间的应该是小盈和那丫头,虽半掩玉容,而那丫头玲珑的眼眸中闪烁的是种难解的悲伤和坚强……
诉子听
袅袅炊烟起,默默望君去;
簌簌春雨里,撑伞盼而回;
皎皎明月中,愿与君同聚;
此生若不负,来生寻而处;
执子之手,共赏繁花落樱,
哪怕兰居幽径,亦郁郁芬芳;
扶子之肩,同消此生沉浮,
何惧梅开偏隅,雪中流暗香;
姹紫嫣红尽处,青石小路木屋,
晨钟暮鼓,白发细数,安之若素……
帐内很静,皆全神贯注聆听着初如清彻的声音。北冥拓听到第一句便认出是初如的声音,此舞此歌此情此景,他不由自主攥起了拳头。
是她!黑宿对这声音的熟悉更胜他人,迟迟的才敢看去,明明那眼眸中的是点点泪光,她却依旧翩翩起舞,舞姿亦如那日寿宴般夺目,痴痴的,黑宿竟站了起来。
北冥拓见帕罗看着黑宿,只好喝了声“好”字也站了起来,于是一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围成了一圈观赏歌舞。
殊不知,这二人之间几步之遥,却如此之远;殊不知,明明千言万语,却再无言相对。
舞毕,初如随着其他舞者出了帐子,草原上明明是朗朗晴日,她却早早觉得暮霭沉沉。
穆特盈并未察觉初如的异样,还窃喜见到了听闻中的人。“原来那个就是帕罗,听说她是草原第一美女大夫,喜欢云游四处行医,还有那个迪鲁,看上去颇似中原的男子,不似马背上长大那种……”
“我怎么不像了?”
迪鲁本就对中间两位会轻功的女子很是好奇,跟来才发现他成了议论的对象。看这两名女子惊讶了下正要行礼,他忙阻拦道:“免了免了,你倒是说说,马背上长大的男子跟中原的有什么不同?”
穆特盈也是不甘示弱,“自是大有不同,比如马背上长大的男子看上去壮实些,却不大灵巧。”
“哦?姑娘可要比试比试?”迪鲁不赞同这个说法。
“比就比,谁怕谁?”穆特盈歪着脑袋气他。
这两人甚是相逢恨晚的过手比试,初如却觉得这两人看上去格外般配。她便转身退到远处,坐在草地上,想着刚刚和黑宿相见的一幕,觉得胸口闷的狠,扯下了面纱,泪水却也不受控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
有什么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拭泪看去,“琼?你怎么也在这?”身后不远处便是绯落,蹙眉看着她道:“对不起,我去晚了……所以才会……”
初如摇头,静静的任眼泪沾湿了衣领,“你有什么错……”摸了摸琼的毛,似乎变得更加柔软了,“你们没事就好,他也是,只要……没事……就好……”是希望太大,此刻才如此狼狈。就如同结束一场盛宴,才会分外寂寥。
“你何必如此欺骗自己!你那么在乎他!为何不去争取!”
“你可知,他为何要娶帕罗郡主?”初如问着,带着疑惑和不解,但心里更明白无论是什么理由,她和宿的牵绊都结束了。
“郡主沿途行医,路上遇上奸细埋伏负伤,巧遇黑宿,两人便结伴。黑宿连日奔波疲惫没有防着操纵术,跟……郡主发生了关系……”
初如瞪大了下双眼,很快又沉静了下来,“后来呢?”
“郡主知道黑宿并非本意,无意让黑宿负责,本想自尽,幸好黑宿发现,才救她一命,后来黑宿……主动提出这婚事……”绯落简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老实说找到这二人时,自己也很是无奈,才迟迟没有回复初如,想等着回到京里再说,也想着黑宿要是做了华尔佳族的女婿说不定会留下,从此这二人可不必再见,倒好些。奈何命运捉弄,让这二人这样匆匆相见。
初如轻笑下,终于明白沈玉那句“那你呢?”是什么意思,想必这操纵的人也是她吧……“宿是温柔善良的人,定会负责的……”
温柔?善良?多么可笑的四个字,绯落看着眼前这个伤心难过的女子,就是这残忍的四个字让这二人近在咫尺却要从此远在天边。
琼哀怨的眼神,仿佛明白初如此刻的心情一般,安静地趴在初如的身边。直到看见黑宿走近才站起来,闷闷的怒吼了下,就像明白那是伤害初如的人一般。
“琼,别这样!”初如说完擦了下脸上的泪水。
绯落见此情形,带着琼离开了,却仍旧挂心地在远处观望着。
初如站了起来,想了很久却只能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