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母亲,甚至知道她是前朝公主,母亲告诉他的?不失为一种可能,初如想着便抬眼道:“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没有复国或者复仇的心思。”他既然早知道,还敢留自己在身边,这个人,果然不凡,也自命不凡。
北冥图沉默了下,才道:“还以为你会说,源于我对你母亲的感情。”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男子,或许我会这么说。但你是极国的皇帝,不是吗?”
没错,有很多事情,角色换了,重要的不重要的就不一样了,“你很聪明,若贤吉公主远嫁,让你陪嫁,或许我会放心些。”北冥图故意轻描淡写的说着。
什么?陪嫁?初如瞪大了双眼,吞了吞口水,“贤吉公主要嫁到哪里?”这可不是开玩笑,虽然能离开宫中是个好事,但远嫁到类似突厥啦大漠啦之类的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皇上这么无奈,搞不好还是和亲。母亲当年就因为和亲逃出宫去的,自己不会这么倒霉要步她老人家后尘吧?
“哦,放心,不是很远,你看最西边挨着尚国那边,有个部落叫华尔佳族,那个族长的儿子到了适婚的年纪,刚刚到的折子上,请求赐婚呢。虽说没有指明要个什么人,但毕竟是族长的儿子,以后要继承成为族长的人,除了与公主相配,也没更合适的人选了。”
“皇上舍得吗?”
“若是舍得,就不会这番苦恼了。”
初如试着游说:“当年,母亲为了避婚之事,圣上可知晓。”
“嗯,知道。”
初如蹙眉,“那为何如今……”
“你也说了,我是极国的皇帝,以前不曾为人父,也不为一国之君,曾憎恨你外公的联姻,害的我和如幽……”北冥图自觉有些失言,“如今,这或许是轮回吧。身为我的儿女,也该有这个觉悟。”
原来他和母亲是旧识!初如看着眼前的人,这男人到底为何要做一国之君?野心?不满?还是为了母亲?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还没有决定,你且不要告诉旁人。”北冥图说了句,然而看到初如蹙眉思索的表情,脸上浮现一丝正中下怀的笑容。
该如何是好?并不想让贤吉公主远嫁,刚刚那张不谙世事的脸恐怕也经不起这指婚远嫁的打击,不想有人步母亲的后路,更何况自己还得陪嫁!开什么玩笑!彤雨顶替?不行不行,那丫头的性子烈着呢,恐怕卸除她公主的头衔都不肯。头衔?有了!初如灵光一闪,笑了起来,“皇上,这宫中的公主甚少,能陪伴您左右的人也就少,何不在指婚之前,找个合适的人选,收为义女呢?”
不用嫁亲生女儿自然是好的,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封了公主,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远嫁配婚,北冥图思索,“行得通,可合适的人选。”
“若能是那个什么佳族的王子喜欢的,便甚好。”又成全了有**,便两全其美,还可成段佳话。
“说的容易,我上哪……”北冥图翻开了折子,又审阅了一遍,“机会就在这里!”可这日子好像……北冥拓又拿出本折子,果然是同一天,这两个死对头,无妨!
门外的差人有事进来禀报,“启禀皇上,七皇子有信呈报。”
北冥图接了过来,看了遍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又出什么花花点子了。待会儿,我可要好好看看这神秘礼物。你们先下去,我小憩会儿,一会儿诺的东西一到就叫醒我。”
初如退出议事殿,回廊上迎头碰上了紫易和北冥拓。“见过大皇子,紫易将军。”
“这才几日不见,你这礼数倒是有那么点模样了。”
“那是自然,毕竟小女子只能困在这里学学礼数,哪有大将军携‘佳人’出游增广见闻来得痛快。”初如答着,听说皇上派他到北部视察,他本来就是武将出身,这也本是常事,可怪就怪在,彤雨公主也跟着去了,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拓,你瞧瞧她,刚夸她一句,马上就漏了马脚,这留在圣上的身边,还了得。几日便丢了吃饭的家伙也说不定。”紫易抱怨,北冥拓倒是很欣赏她牙尖嘴利这点,更何况这丫头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拿捏的很准。
“行了行了,你家小诺给圣上送了个什么礼物,你可知是什么?我本想留在里面看看,可皇上在小憩,我便被撵了出来。”初如好奇极了,早听闻这北冥诺是不在宫中的皇子,竟有些出其不意的举动,一直无缘得见,这回错过了怎么成?
北冥拓也饶有兴致看了眼紫易,“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才离开一个多月,就摸不清他,可就枉费你这么些年跟他一同在外疯了。”
“我怎会不知,只不过在思索是哪一个。这会儿送来的,八成是它了。”
“什么?”初如兴奋的瞪大双眼。
“白虎!”
“……”初如傻眼了,这什么儿子送父亲老虎?虽然白虎品种珍贵,但这成何体统啊。
北冥拓也蹙眉思索了下。
“你们怎么了,这可是相当珍贵的,当时捕获时,我们还喝酒庆祝了番呢。”
“还庆祝呢,只怕又生了事端。”初如叹了口气,“且不说别的,白虎再名贵,也算是猛兽,若带入宫,怕是有伤人之嫌;若放入笼中,岂不是被有心人寓指圣上为困兽;若是个惹事的给那白虎吃了不该吃得,当场在圣上面前没了气息,岂不更不吉利。”
紫易多年不在宫中,对这些防范的也就松了,可经初如这么一说,出了一身冷汗。“不行,我去拦下来。”
“恐怕来不及了。”北冥拓说着,大远处见了侍者直直的冲着他们过来,“看来是已经到了。”
“报大皇子,皇上从七皇子那儿得一白虎,让大家共同去殿前观赏呢!”
“你且去吧,我们马上就去!”北冥拓打发了传话的差人。
“这可怎么办?”紫易有些慌张,大敌当前都没这么心急过,这会儿失了主心骨没了主意。
“我们赶去殿前,若真有事,我们在,也好帮忙说上两句。”北冥拓说着,“既然能传我们去观赏,别处怕是也去人通传,有的人不来也罢,恐怕不想让来的也来了。”
初如怎会不明白他所指何人,正是能让皇嗣凋零远走他处的馨丽皇妃,可怜七皇子小小年纪便在外,也幸他这性子是在外长大的,要不这宫中哪会让他如此胡来。
初如备好了茶和糕点,带着一些宫人为各位送了上来,果然大皇子、三皇子、紫易到了以外,那个向来不来这议事殿的女人也来了。
“你今儿来的也巧了,正好赶上老七给我送个这么个宝贝来。”皇上看了眼糕点,正有了食欲呢,便拿起来尝了口,分外酥脆。
馨丽皇妃倒是欣喜,“可不是,他一个人在外多年,倒是平添了不少本事,这样的活物也能抓住。只是,恐怕不适合宫里,万一一个闪失,伤了您可怎么办?”见皇上喜欢,馨丽皇妃不好上来就泼了冷水,看北冥图咽下糕点,便顺势从初如手里接了茶过去,“这茶泡的倒有心思了,皇上,何时我宫里也有这么用心的宫人,就是福气了。”
什么?她还想把自己弄过去不成,初如小心的看了皇上一眼。
北冥图自然明白各种奥秘,“可好不容易得个可心的,不能被你抢了去,等碰到合适的,再赏你。”
没有可以商议余地的语气,馨丽皇妃也只得作罢,“这白虎困在笼子里,可不是什么好彩头,岂不成了困兽?”
“也是,”没等紫易插上句话,皇上便说:“来人啊,把这铁笼去了!”
这令一下,在场人倒是吃惊了,尤其是馨丽皇妃,死命抱着皇上的胳膊,“不可啊,皇上,这铁笼一去,若是伤到您可怎么好?”
“伤我?它可有这本事?”皇上笑道,“当年只身游荡在深山之中,夜里与猛兽为伍,还不曾怕过什么。照我说的去掉去掉!虽老了,但还不至于娇惯于此。可是你怕了?”
“有皇上在,臣妾怕什么?”馨丽皇妃强笑了笑,看着铁笼打开,白虎站了起来,缓慢的走了出来,馨丽皇妃倒退了步,碰到了后面的籁夜,自觉有些失态,缩在了皇上的一旁。
“启禀圣上,其实这白虎已经被捕获教养有些时日,七皇子**后,更亲近许多。”紫易看着白虎,欣慰了笑了下,还好没有什么意外,他和七皇子可是很疼这只老白,好吃好喝的哄了好久呢。
可周围的宫人可是怕的,都一惊一乍的,让皇上看了心烦,“初如留下侍奉,你们都下去吧。”
干嘛留我?初如叹了口气,自己可不想凭白被牵连上什么,少说为妙。
这老白可倒是不怯场,在场子中间走上一圈,找到紫易,便贴着紫易身边躺了下去。
“哈哈,看来它认得你呀。”皇上赞了一句,“嗯,有意思,老七花了心思驯化吧。就把它……”
还没等皇上的话说完,白虎就低吼了声,倒了下去,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