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老。”李靳正色道,“您身为长老,应该清楚,犯了错还拒不接受制裁会罪加一等吧?不如,我现在就把您的所作所为告知长老会?”
“你……”方廷浥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后,放开了月槿,“我们借一步说话。”
李靳轻哼一声,跟着方廷浥出去。临走之前还回头对一脸惊魂未定的月槿笑了笑。
“这次算我倒霉。说吧,你和你爹到底想得到什么?”方廷浥带着李靳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方长老,您似乎误会了。我和我爹一直都是一切以洵山为重,从来都把自己的私利放在一边的。而我也没有威胁长老的意思,只是路见不平,并且不忍心看着洵山的风气变差而已。”
“李靳。我没有耐心和你在这里扯皮。”方廷浥看都懒得看李靳一眼,“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没有资格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方长老,有您这么谈条件的吗?”李靳脸上的怒意一闪即逝,还努力维持着笑容,“不过既然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明说了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家父之前曾经说过对您手里那块血玉很感兴趣,愿意用相当于它几倍价值的东西来交换。可是被您拒绝了。百善孝为先,我很想为家父拿到心爱之物,不知道方长老可愿意成全?”
“这还叫明说啊?你直接说‘你把血玉交出来,我就不去告发你’不就得了?”方廷浥嗤笑了一声,“你们果然觊觎那块血玉很久了。”
“那块血玉对我们有很大的作用。”李靳说,“方长老早就得到了此物,却一直没有使用,为什么不换给我们卖个人情呢?”
方廷浥状似无意地在密室里踱步着,边走边说:“我要你们的人情有什么用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书房门外?这里是我家,谁同意你进来的?我从来没有对谁提到过那块血玉,你们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而且知道我从来没用过?你们有什么资格监视我?”
话音未落,周围突然响起一阵阵破空声,快到李靳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根带着符纸的竹签钉在自己周围的地面上,然后形成了阵法困住了自己。
“方长老,你这是何意?”李靳皱眉看着方廷浥。
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一直以来,他们和方廷浥之间的种种矛盾甚至争斗都是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的——唇枪舌剑,阴谋阳谋,或者是利用洵山的各种规则来牵制对方。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直接动手。
“我是何意?哼……”方廷浥冷笑着,“老夫的事轮得到你来管么?”
李靳正要说什么,门又开了。月槿走了进来,瞟了李靳一眼之后对方廷浥说:“廷浥,你不会真的准备杀了他吧?”
“我倒是真有点想这么做。可是……”方廷浥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月槿却会意地点了点头:“没事,毕竟他们也只是可能有害我的动机,还罪不至死。而且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你们两个……”李靳就算再不清楚状况,此刻也猜的差不多了,“刚才是故意那么做,想引我中计的?”
“我说过了,你还不够资格。”方廷浥解除了困住李靳所用的机关,那个阵法便失去了效力,“回去告诉你父亲,说他的那些伎俩,我方某人一直都知道,只是自认坦荡所以懒得同他计较而已。这次他做的事情已经威胁到了我的家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的,让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晚了恐怕就没机会用了。”
“方长老,刚才是晚辈鲁莽了。”李靳从阵法的压力中脱离,额头上全是冷汗,“您其实不必如此的。家父与您的矛盾似乎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至不至于,你回去问问便知。”方廷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开门,站在门口,对李靳说:“李公子,这里不欢迎你。请吧?”
事已至此,李靳知道这次自己是彻底地自取其辱了,便说了句“告辞”,低着头离开了。
“这个人,除了实力不济之外,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月槿看着被方廷浥关上的门,若有所思地说道。
“岂止是不简单。”方廷浥回答道,“他的心机深沉,似乎比他父亲还胜一筹。你别看他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表现的那么诚恳,实际上是在想方设法地套我的话。而且,他身上说不定带着什么能记录声音的法器,我只要说错哪怕一句话,都能被他拿去大作文章。”
“这样累不累啊……”月槿撇了撇嘴,感叹了一句。
“他们的想法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方廷浥摊了摊手,“所以,咱们觉得累的东西,或许人家正乐在其中呢?”
月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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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道长,我会不会通不过考验啊?我还什么都不会呢。”青宁跟着方如絮走在去学徒院的路上,有些忐忑地问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啊……考验的是你的天赋和心志,和你会不会道士没关系的。放松就好。”方如絮有些无奈地第十几次安慰着说话都带颤音的青宁,“还有,不要叫我方道长了,这只是外面的人对洵山的人的称呼。你可以叫我方师姐,或者如果不习惯的话,就叫如絮姐姐也可以。”
“知道了,如絮道长……啊不对,方姐姐……啊也不对……”青宁说话的颤音稍稍平复了一点,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方如絮无奈地扶额:“算了,就叫方姐姐也行。”
“哟,这不是方家的小丫头吗?”两人拐过一个转角之后,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和方廷浥年纪差不多大,衣服的样式也和方廷浥很相似。
“陈叔叔早啊。”方如絮看到对面的中年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早啊。你这是要去哪?”被方如絮叫做陈叔叔的中年人笑得很是慈祥,然后有些疑惑地看了青宁一眼。
“我发现一个天赋还不错的孩子,准备带她去学徒院试试。不如陈叔叔你通融一下,直接给她通过了吧?”方如絮示意青宁上前见礼,青宁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鞠了一躬。
“那怎么行?我虽然管理学徒的考核,可是总不能徇私啊!”中年人颇为欣赏地看了看青宁,对方如絮说:“不过这个小姑娘确实是不错得,要是心志也合格的话,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你直接带她去学徒院随便找一个人来考核就行。我很忙的……”
“那我们先告辞了。”方如絮也没过多纠缠,只是默默腹诽着“你明明就是懒吧……”
“青宁,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洵山的陈长老,分管着学徒院。以后你记着,看到有人穿着那种样式的衣服,就一定是长老了。”又走了一段路,见陈长老走远了,方如絮才对青宁说:“认不全人没关系,在洵山里根据特定款式的衣服也能大概判断出身份。”
青宁应了一声,把方如絮的话牢牢记住。一抬头,学徒院的大门已经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