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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打听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转眼间六十年过去了。

这一日,小镇大街一如六十年前那样祥和而热闹。一名长发过腰,面色苍白的青衣青年,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他目光打量着两旁的建筑,眼中满是寂寥,神色哀痛。

这世界在他眼中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云。

当林云醒来,从地下出来,看见娘亲、妻子和师傅断龙还有他自己的墓碑后,他的心一瞬间就空了,这世界也空了。

昨天,他在那片埋葬自己亲人的山坡上跪了一夜,直到今早身上才有了一丝力气。

此时他来到小镇,目的是为了到武馆打听女儿的消息。山间小村里,认识林云的人,有的已经去世,有的已经搬走,他询问了几户人家,都没能打听出女儿林月的消息。

不多时,林云来到了武馆门口,武馆的牌匾看起来还很新,想来应该是不久前更换的。

“爹,你看那人,站在武馆门口一动不动。”周庚说道。

周晋也看见了那青衣男子,说道:“应该是想加入武馆吧。”

周晋和周庚乃是父子,周晋本是当州一富商,十多年前带着一家老小准备回老家看看旧日那些曾帮助过他的乡亲父老,不料途中遭了劫匪打劫,那些个凶残的劫匪将他所有亲人都杀死了,好在他当年年轻在外闯荡时学过几路武功,拼死反抗,才带着年幼的儿子从那些匪徒手上逃走了。

而后周晋就带着儿子回到家中,取出所有钱财去了丰国最有名望的铜拳武馆,求武馆给他报仇。武馆花了六年时间找到了他的仇人,给他报了仇。自此他和儿子便留在了武馆。

十日前,周晋带着儿子,和武馆几位鼎鼎有名的馆主走了一趟镖,本来他们父子俩准备跟着队伍回总部去的,但是儿子临时起意想来小镇看看,周晋便陪他来到了小镇。

他们在回总部的路上,听几位馆主说起这附近有个小镇,多年以前曾出了一名名动江湖的英雄,叫做林云。所以两父子此次来小镇,算是慕名而来。

周庚驾马来到林云跟前,下马问道:“这位大哥,可是想要拜入武馆?”

林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笑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周晋也下了马,将两匹马拴在大门口的木桩上,回头向林云道:“小兄弟,既然想要拜入武馆,便随我们进去吧,我门也是武馆的人。”说完带头进了武馆。

周晋刚来到武馆练武场,便有一名中年汉子迎上来,哈哈一笑道:“周兄,你怎么来了?”

这中年男子周晋认识,曾经在四方城总部与其喝过酒。周晋笑道:“王老哥,我同犬子刚刚走完一趟镖,回去途中路过此处,便想来拜访一下。不知钱馆主可在馆中?”

王姓男子道:“你们来的不巧,馆主此时不在,明日应该能回来。”

周晋道:“那也无妨,我门两父子只是来看看而已。”又向周庚道:“庚儿,过来,叫王叔。”

周庚上前一步,抱拳致礼道:“王叔好。”

王姓男子笑道:“小庚啊,上次见你还是三年前,三年过去你到是壮实了不少。”

周庚道:“王叔你不知道,除了走镖,我每日里有大半日都在练功。如今身子骨比起以前自然强了不少。”

林云无心留意他们的对话,兀自走在练武场上,打量着一件件兵器,看着十多名少年铿锵有力的练着武功,眼中沧桑难掩。

此时王姓男子留意到了林云,问周晋道:“那青年是谁?”

周晋道:“他是谁我倒是不知,方才在门口见到的,说是想要拜入武馆,我便叫了他一起进来。”

周晋叫道:“小兄弟,过来一下。”

林云走过来,周晋道:“小兄弟,你不是要拜入武馆么?”

林云点头。

王姓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林云道:“我叫林易,隔壁镇的,幼时父亲去世,七天前家母也因为感染风寒去世了。”

他接着道:“在下一身力气还算大,也能吃苦耐劳,还请武馆收下。”说完抱拳致礼。

方才林云说话时,王姓男子见他眼露哀戚,不像作假,便信了他,将他扶起,说道:“今日你先在武馆歇下,等明日馆主回来,我再禀告给他,到底你能否加入武馆,还要馆主来定夺。”

林云躬身道:“多谢。”

晚上,林云和武馆众人一块儿吃饭时,经过一番旁敲侧击,打听到了两件事情。据那王姓男子所说,师傅断龙早在五十年前便去世了。

林云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沉眠了多少年,但听说断龙都已经去世了五十年,想来自己在地下至少也沉眠超过五十年了。

他只打听到了师傅断龙的消息,关于妻子和女儿过去的事情,却是丝毫也没打听到。

林云没能打听到关于女儿的消息也很正常,毕竟断龙去世之前,林云妻子和女儿他们早就搬走了,而且武馆里面一个六十年前的老人也没有。

半夜,失望的林云待到所有人都熟睡后,无声无息地翻过院墙,孤身离开了小镇。

清晨,林云站在一座小山包上。这里山顶上曾经有棵老槐树,如今山上虽然满是树木,那颗曾经被当做山神的老槐树,如今怕是已经化成灰烬,被埋在了土中。

林云打听到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关于这小山,听说在三十年前,这山上忽然燃起冲天大火,烧尽了所有植被,次日清晨才熄灭。

林云并不关系这山为何突然起火,他站在此处,心中唯一想的是妻子和他过去在这山上玩耍的快乐时光。那是一段平静而欢喜的时光。

他们曾在这里捉过迷藏,也曾偷偷吃过献给山神的金馒头,还爬到过树上,透过枝叶看那金色夕阳。

他们在这里哭过、笑过,一起成长。如今,山荒了,树没了,人也走了。

两行泪落下,林云身子一晃,飞快下了山,渐渐远去,消失在了清翠群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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