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中厅,摆着一张简朴的茶桌,陶制的茶具随意摆放着,一方小香炉上已经点燃了一支檀香。茶桌边上散落着几把椅子,一眼望去非常普通,背后是一排竹子做成的书柜,玲琅满目地摆着各类书籍,上方有一块匾额,上书“去欲正心”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这一切就像是在任何一个农民家庭随处可见的摆设,极其普通。
秦筝跟着雨彤走进中厅,唐正清起身,请二人坐下。
秦筝一路上来,心里都在骂这个糟老头子太没眼力界了,原本想跟雨彤好好抒怀叙旧的,结果被横空打断,实在令人不爽。可是,上来后看到唐正清和蔼的笑容,不怒自威的仪态,不由得也发不起火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坐下。
唐正清给二人倒了茶,微笑地对雨彤说道:“你这位朋友倒是有趣得很啊,”看着二人疑惑的眼神,老者继续说道,“他明明在心里骂我这个老头子不解风情,可偏偏又不得不坐下来听我絮叨。”说完哈哈一笑。
秦筝被老者说得俊脸一红,忙道“晚辈不敢”,却偷眼看到雨彤也抿嘴对着自己笑,这一笑,他倒是真的不敢埋怨了。
唐正清扫了一眼,心里清楚,笑眯眯地对秦筝说道:“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雨彤?”
秦筝很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唐正清看了一眼雨彤,说道:“我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头,想越俎代庖,替我这个徒弟说可好?”当下也不等秦筝回应,继续说道,“我本是道教净明派传人,三年前,我的不肖徒弟王双木,就是刚才那个人,利用我派名声,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讹人钱财女色,还扬言要自立门户,广收弟子,被我逐出师门。这本来最多也就是一件刑事案件,可是这个败类不但欺骗良民百姓,到后来利用自己的徒弟在社会上造谣生事,谎称自己乃气功大师,治好过不少明星大人物的病,以达到骗取更多人信任的目的。更为可恨的,他居然利用骗取来的钱财,买通一些贪官,并迅速跻身名贵阶层,拉拢更多的官员受骗。”
说道这里,唐正清显得有些激动,纵然是他这样一个修为深厚的智者,也难掩其愤:“有些官员甚至深信其有回天神功,甘愿为其提供保护伞。于是他变本加厉,简直无法无天,一方面勾结贪官,一方面拼命骗财骗色,鱼肉乡里,有人举报,就被其爪牙寻仇报复。去年还在杭州还惹上人命官司,被浙江省公安厅通缉。但此人精于计谋,又加上社会关系网复杂,很难抓获。后来调查得知,王双木对净明派有一件法器觊觎已久,这件法器对增长真正的气功修为有极大作用,且一直由我随身保管,省厅领导料定王双木一定会寻机潜回九江,来寻此法器。但是我对外界并无联系,又怕惊动此贼,于是派雨彤在此以我徒弟的身份,整整卧底了半年,直到前两天,王双木终于忍不住主动来找我,意图强夺法器,这才被抓获。”
唐正清说着,扫了一眼雨彤,意味深长地问道:“我说的没错吧?谢警官。”
雨彤显得十分尴尬,解释道:“师父,雨彤也是职责所在,没想到您早已知道……”
唐正清打断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打击罪恶本就是我辈应尽之责。况且你天资聪颖,我早已经把你当成是我的徒弟了。”说着爽朗地笑了。
“谢警官?雨彤果然是警察。”秦筝这才明白,原来雨彤在此卧底,事先也并未对唐正清实言相告,而唐正清刚才告诉自己的一切,也由他自己推断出来的。
只听唐正清笑道:“原本我也不打算点破,一是因为方便你工作,就给你当个配角,把戏演下去;二是因为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知道你到时候案件结束,自然会告诉我。但刚才警察进来抓捕的时候,他们的领队对你敬礼时,分明不是向普通百姓感谢那种神情,而更像对高级警官行礼,这已经太过明显。”说道这里,唐正清不由也觉得有趣,“况且,从我第一眼看到你这个朋友看你的眼神中,就看出了他的疑惑,我就索性跟你的这位朋友道破了。”
雨彤低下头,细声说道:“是晚辈冒犯了。”
“哎,怎么还自称‘晚辈’啊?”转念一想,唐正清哈哈笑道,“对了,你是警察,要承我衣钵,在身份上未免多有不便,但如果你愿意,学点传统文化还是可以的嘛。”
雨彤正色说到:“多谢师父不弃。”
唐正清拂须大笑,看得出来他也真的十分喜爱雨彤这姑娘。
秦筝还是不愿意在这里久呆,正想找理由拉着雨彤离开,唐正清却对他说道:“这位小哥,老朽请你上来一叙,实想请教一些事情,不知可否?”
唐正清凝视着秦筝,这种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让秦筝感到十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