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青鸟飞鱼阁会举行中秋晚会,到时会吸引大半个幽州的人前来东市。”雪狐说道,“到那时,位于城南的太守府就会处于人烟稀少的状态,更有利于你们行动。”
“早就听说青鸟飞鱼阁举办活动时,幽州城万人空巷,人族妖族并肩而立,堪称一大奇景。”卫轲点点头,说道,“没想到雪小姐等到今天才带我们进城,是怀着这种打算,真是深谋远虑,卫某佩服。”
“分内之事。”雪狐微微一笑,“成败的关键还是在于你们,妾身能做的就只是这些而已。”
“但是……太守府的围墙上新建了哨塔,同时也加厚了外墙,直接潜入恐怕难度很大。”苏玲珑看着卫轲带回来的太守府平面图,低头思索着,“四角四座哨塔,距离比较远,但是视野非常好。明天应该是大晴天,月光明亮,恐怕很难隐蔽。”
“最麻烦的是外院没有一颗树,一点隐蔽的地方都没有。”鸟儿指了指外院的位置,“这太守确实是个怕死的家伙,怕刺客到这种地步。一棵树都没有的外院,再加上哨卫和四班三人的巡逻队,这谁进得去?”
“这点不必担心。”雪狐抚掌道,“我今年特意从东瀛运来了烟花弹,爆炸的烟火非常华丽,足以吸引全城的目光。到时你们借助烟火的火光潜入就好。”
“这样肯定没问题。”卫轲一拍腿,“雪小姐,您想的太周到了。只要用烟火吸引注意力,然后让玲珑隐身进去,找到王青就可以。”
“没那么轻松的。”雪狐摇头,视线转向鸟儿,说道,“我之所以假借寻回佳丽之名,带你们进来,也是为了吸引太守的注意。今晚除了苏玲珑之外,还需要鸟儿帮忙。”
“我不是跟玲珑一起行动么?”鸟儿一头雾水,问道。
“当然不是。中秋佳节,太守贵为五品官员,自然会举行宴会,犒劳下属。”雪狐说道,“依据往年的例子,今年太守府肯定也会从妾身这里请几位姑娘前去表演。云秦法律虽然禁止官员游走风月之地,但却不禁邀请歌舞乐伶。鸟儿,你就伪装成舞伎好了。从太守府大门进去,到会场中央,与玲珑里应外合,制造机会。”
“呃……可我不会舞啊……”鸟儿错愕,指了指自己,说道,“而且舞伎总不能带刀去吧?”
“这不用急。明天妾身叫灵儿教你一曲就是。”雪狐微笑道,“你的身段容貌具是上上等,别人看你也只会在意外表,舞技如何反而没那么重要。至于武器,让玲珑帮你带去就是。”
“鸟儿姐,你拿这个去。”苏玲珑把腰带扣解下交给鸟儿,“你的刀剑都可以放进去,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就是了。”
“好吧……”鸟儿垮下脸来,她可真的不想学舞蹈歌乐这些东西,不过想了想雪狐的安排,也觉得目前只有这样的计划才最可能成功。
这个雪狐,思虑真是深远!众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想法,对这个之前从未了解的女子多了几分敬佩。
现在,只等明天晚上了!
——————————————————————
幽州城外,峰火寨废墟。
“你们那边发现什么了么?”蒙面的女子问道,头顶的一对猫耳警觉地四处转动着。
“没有咒术或者道法施放的痕迹,可以排除是咒术或道法产生的破坏。”一名男子回答道,“头儿,这种事情前几天才在南陵发生过,今天就出现在幽州,这是一伙人做的么?”
“像是。”女子沉声道,两道修长的眉紧紧皱了起来,“但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横跨中州,来到北疆……这些人是乘坐飞空艇来的么?”转头又问道:“让你们查的飞空艇使用情况,查的如何了?”
男子应道:“是。幽州的飞空艇站近一个月有过七十一次使用记录,其中四十二次是运输货物,二十九次是人员,根据报告,没有发现携带武器的人。”
“啧……”女子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能造成这种样的破坏,又没有用武器?还是说这些人就是靠自己的双脚走过来的?这也太玄乎了吧?”
“不会真是龙神帝吧?”男子回想起白天在城内打听到的情况,顿时紧张起来,“据说龙神帝是神话时代结束后最接近神的存在,这种破坏力……”
“别瞎想,龙神帝已经死了。”女子打断道,“她的尸体运到了我们‘蝮蛇’的咸阳总部,我亲眼见过。就算这些人是龙神帝信徒好了,能毁坏整座峰火寨,他们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沉吟半晌,女子吩咐道:“唐峰,你继续在幽州城里打探情报,必要时直接去见太守,蝮蛇的令牌相当于皇帝亲临,好好使用。我去附近村落找找线索,明天晚上再在此地相见,以上。”
被唤作唐峰的男子点头:“明白了。不过,头儿,这附近十几个村落呢,您要是觉得困难,我随时可以回来帮忙。”
“你这是小瞧我夜行者的能力么?”女子的尾巴顿时竖了起来,怒声道,“别死皮赖脸地跟着我,给我进城去查!现在就去!”
“是!!”唐峰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中。
————————————————————————
青鸟飞鱼阁的大堂里张灯结彩,北边已经架起一座巨大的圆形舞台,仆婢们正在将乐班的各式乐器搬到固定的位置,在正中央放置好琴桌琴凳,再把周围的幕布降下,又急匆匆地跑去收拾大堂的桌椅板凳,显得格外忙碌。
喧闹的声音几乎成为有实质的音浪,推搡着周围的人们。衣衫华贵的各路富商贵族们在门外侍女的簇拥下步入大厅,相互问候。有些人久别不见,更是直接落座上酒,一边畅饮,一边诉说离情。
在与大堂仅仅一墙之隔的后台,喧闹的声音被隔开了许多。墨染静静坐在角落,调试着膝上的黑琴,完全不管周遭乐班和舞女的叽叽喳喳,像是将这个角落从青鸟飞鱼阁中隔离出去了一样。虽然她是今晚的主角,但她看起来并不如那些人一样开心,只是抚弄着琴弦,微微发出几个音符而已。
她抬起头,透过雕花的窗户来看向庭院中,那里也有着不少仆役在准备着烟火。墨染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忽然看到雪狐带着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苏玲珑正好从青雀阁出来,走到庭院中,身后跟着白泷和墨达两人。雪狐把三人送上马车后,微微躬身,说道:“鸟儿她们已经先行前往太守府了,门外还有一辆马车供你们使用。一路小心,请务必平安归来。”
“放心吧,雪狐大人。”苏玲珑微微一笑,“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了,我自有分寸。雪狐大人尽管办好晚会,不必挂念。”说罢便上了马车,坐在车夫位上,待白泷和墨达坐好后,便挥手告别,驾车向东市外驶去。逆着前往东市而来的车水马龙,左拐右绕地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太守府附近。
把马车在小巷停好,苏玲珑跳下马车,双手按上旁边民房的墙壁,两个闪着微光的咒印浮现出来,苏玲珑手脚并用,像蜘蛛一般无声无息地爬了上去,站在房顶四下扫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向下面招了招手。
白泷背起墨达,足尖一点,顿时跃上房顶,落地时只有一声轻微踏响,却是连瓦片都没踩碎一个。苏玲珑羡慕地看了她一眼,打心底佩服白泷的轻功身法。
墨达解下背上的琴匣,从里面取出步枪的组件,迅速装成那把长度近五尺的修长步枪,又把琴匣扣好,就地趴下,把步枪稳稳地架在琴匣上,以屋脊作为掩护,瞄准了太守府厚实的墙壁。右手三指手指穿过握把上的圆环,向前一推,火药箭顿时进入了击发状态。
早在来的路上,她就仔仔细细地把雷凶兽的体液涂在了两支火药箭上,现在药效正好开始发挥。她对苏玲珑点点头,后者会意,蒙上面纱,手指在面纱是轻轻一抹,整个人顿时就没了踪影,只能看到瓦片偶尔颤动一下,很快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好厉害!”墨达低呼,旁边的白泷却毫不在意。苏玲珑隐身的这一刻对墨达来说是第一次见,对她而言却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以苏玲珑的实力,配合面纱上的咒术,可以让他隐身十息时间,再加上方才爬墙用的咒术,横跨这三十五步的距离难度并不大。墨达把震荡水晶放在胸口,仔细瞄准围墙上的印记,透过瞄准镜放大的印记对她来说宛如车轮一般,这一枪出去绝对不会落空。
若是仔细看去就会看到,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太守府上空有一层蛋壳般的朦胧光幕,覆盖着整个太守府。墨达瞄准的地方就是昨天下午卫轲前来侦查时做下的记号,标记出埋在墙里的水晶位置。只要苏玲珑一靠近阵法边缘,就会用震荡水晶发出信号,她就会迅速射击水晶,破坏阵法,然后再瞄准哨塔上的卫兵,一击击杀,给苏玲珑创造机会。
墨达一动不动地瞄准着,心跳却越来越快,紧张地心情几乎令她开始颤抖,这对于狙击手而言十分致命。她大口呼吸了几次,努力稳住步枪,等待苏玲珑的信号……来了!
胸口的水晶突然一震,墨达立即按下扳机,身体被后坐力轻轻一震,随即调转枪口,右手推动圆环抛出剩下的火药壳,换上另一支箭,然后瞄准哨塔上的哨兵,再次击发!
哨兵倒下的瞬间,瞄准镜中出现了一个身影。苏玲珑正好顺着墙爬进哨塔,在隐身失效的瞬间翻身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