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牙,怎么这么长时间?”回到车上,布欣问程伟男。
“多问了一些人,就耽误了。”程伟男说。
“我们接着往下找吧。”叶洪朗很沮丧。
“叶编,城市这么大,这么多人,蝶儿姐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什么时候能找到呀?”程伟男说。
“我也知道,不找了吗?”叶洪朗说。
“找,一天一夜不睡,我们也得找到蝶儿,一想到她走时的样子,我就怕得要命。”布欣带着哭腔说。
“人是要找的,我们是不是先想想,她可能去了哪里。”程伟男说。
“是啊,她能去哪里?”叶洪朗说。
“要是我,就去找那个混蛋听海去算账。”布欣气鼓鼓地说。
“可我看过那个听海的通讯记录,他并不在这个城市。”叶洪朗说。
“从蝶儿姐平常的只言片语里听得出,听海来过这个城市几次,他们见过面,要不然蝶儿姐也不会对他那么用情的。”程伟男说。
“你是说,她有可能去了她们曾经见面的地方?”叶洪朗说。
程伟男点点头。
“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见过面呀。”布欣说。
“去看她的聊天记录,他们一直是通过QQ聊天的,上面应该有他们见面的地点。”程伟男说。
叶洪朗拨通了林思南的电话,让林思南去查看方尔蝶的QQ是否还处在登录状态,能不能找到方尔蝶和听海见面的信息。
十多分钟后,林思南打来电话。方尔蝶和听海见面的地点都是金都大酒店。
金都大酒店距离杂志社并不远,他们很快就赶到了。
酒店下已经围了很多人,还有警车停在那里。
酒店的楼顶,倚着栏杆站着一个人。楼很高,她们看不到那个人的表情,但能确定那就是方尔蝶。
“尔蝶,别做傻事!”叶洪朗向前跑了几步,带着颤音高声朝上喊着。
方尔蝶听到叶洪朗的声音了,朝下看了一眼,随后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
“你认识她?”有警察走过来问叶洪朗。
“她是我的同事,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救救她。”叶洪朗说。
“已经有警察在楼顶了,她不让靠近,谁也不敢轻易行动。现在救护措施还没准备好,需要稳定她的情绪,你了解情况,去劝劝她,尽量争取时间。”警察说。
“好,我这就去。”叶洪朗说着快步向酒店门口跑去。
程伟男和布欣紧跟在后面。
楼顶的风很紧,吹着方尔蝶的头发杂乱地飞起来。在这高大的楼顶上,她就是一枚小小的树叶,只要轻轻一动,就会随时消失掉。
“尔蝶,听我说,都怪我不好,没想到你的感受,伤了你,请你原谅叶编好吗?你要是有事,我还怎么有脸……”叶洪朗有些哽咽,“走过来,跟我们回家。”
方尔蝶轻轻地摇摇头,没回身,依旧站在楼顶的边缘,扶着栏杆,看着远方。
“蝶儿,我平常那么八卦你,你不是都不在意吗?我们刚不斗嘴了,你这样,我怕得要命。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只有乳牙才知道的秘密,我,我和敬曦好上了。我准备结婚时,让美丽的蝶儿做我的伴娘,给我也添几分美丽。蝶儿,求你过来,别吓唬我,我真怕得要命。”布欣流着泪说。
方尔蝶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回身。
“蝶儿姐,我说话对不对,我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对的,你要听,不对的,蝶儿姐,你就当耳边吹过的风。我有个要好的同学,他叫郝心情,他曾经对我说过,不要为了追爱,而委屈了自己。其实,这句话说起来轻松,等遇到自己感觉能爱的人,受点委屈,都感觉无所谓。蝶儿姐,我说的话可能有些过头,听海就是个骗子,他骗了一些刊物,几个编辑,骗了很多读者,最可恨的,他骗了你的情感。我们应该怎样对待一个骗子?不是这样,如果为了一个骗子做傻事,我认为不值得。敬曦哥被骗了,他走不出来,叶编、布欣姐、你我不是千方百计地让他走出情感的阴影吗?我们能劝他,为什么不能劝劝自己?蝶儿姐,跟我们回去吧,所有的人都在找你。”程伟男迎着风对方尔蝶说。
方尔蝶还是没动。
“尔蝶。”叶洪朗的嗓子有些沙哑了。
“蝶儿。”布欣带着哭腔。
“蝶儿姐。”程伟男在喊。
“乳牙,我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站的地方太低了,让最肮脏的灰尘迷住了我的眼。你们都去楼下等等吧,我想在高处让风把眼里的灰尘吹掉。叶编,我饿了。布娃娃,你知道,我爱吃什么。”方尔蝶还是没回身。
没人动。
“真的,我没事,我不会让这么多人笑话我为肮脏的人做弱智的事。”方尔蝶说。
叶洪朗看了看程伟男和布欣,率先走下楼顶。程伟男和布欣也跟着下去了。
来到楼下,叶洪朗朝围观的人挥挥手,说:“请大家走吧。”
围观的人慢慢散了。
警车拐了弯,但没开走,而是躲开了方尔蝶视线所及的范围。
“叶编,蝶儿会不会等我们都下来了,再……”布欣说。
“我拿不准,我们在楼顶也无济于事,如果她转过弯来了,我们总要给她个退的理由。”叶洪朗说。
“布欣姐,蝶儿姐平常都爱吃什么?”程伟男问布欣。
布欣翻看着菜单半晌,把菜单扔到桌子上,说:“叶编,我脑子还很乱,想不起点什么。”
早已站在一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说:“点吧,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再做傻事。我是酒店的经理,今天我买单了。”
“谢谢你,还是我们自己吧。”叶洪朗说。
“不要客气,随便点吧,女孩下来了,再点更不好。”经理说。
布欣重新翻开菜单,开始点菜。
酒店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儿,两个菜已经端上了桌子,可方尔蝶还没下来。
“叶编……”布欣又带着哭腔了。
叶洪朗坐在那里,没有搭话。
程伟男能看得出,叶洪朗心里焦急,可他是主心骨,只能坐着等,如果还需要跑上楼顶,那也没什么意义了。
“饭菜做好了吗?”
大伙听到方尔蝶的声音,都站了起来。
布欣跑过去,抓住了方尔蝶的手,“蝶儿。”
“布娃娃,你轻点,我又不是孙敬曦。”方尔蝶说。
“来,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布欣依旧抓着方尔蝶的手不放,生怕方尔蝶跑了的样子。
方尔蝶和布欣坐下了,拿起筷子,看了看菜,又把筷子放下了。
“蝶儿姐,这些不爱吃吗?还有菜呢。”程伟男赶紧说。
“一会儿吃,”方尔蝶说着,脸转向叶洪朗,“我给《玫瑰青春》造成了的影响有多大?”
“没事,也不是我们一家刊物,盗稿的现象在我们这里也不是没出现过。”叶洪朗急忙解释。
“可我还是有责任。”方尔蝶说。
“我更有责任,主编也有责任,又怎么说?”叶洪朗说。
“也就是说,都有责任就是没责任吧?”方尔蝶说。
叶洪朗说:“对,对,责任抵消。”
“我这么做,就是等叶编你这句话呢,不要然,我的那些工资都不够扣的。”方尔蝶说。
方尔蝶给了自己一个很玩笑的理由,可程伟男知道,这只是方尔蝶在安慰大家,如果她没有在爱情的尽头转过弯来,后果,还是无法想象。
爱情是可爱,还是可怕,程伟男都不敢去权衡。守护欧阳欣的那个男生说的关于林思南的那些话在她耳边变了调地响。
“叶编。”方尔蝶把菜夹到叶洪朗面前的碟子里。
“布娃娃。”方尔蝶又给布欣夹菜。
“乳牙。”方尔蝶接着给程伟男夹菜。
方尔蝶没再说话,夹起大口菜塞进嘴里,用力嚼着,可泪水已经断了线。
没人再说什么,都在流泪。
程伟男把纸巾递给方尔蝶,自己也抽出一块,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了,方尔蝶或许已经真正走出阴影了。
方尔蝶说要在家休息几天,叶洪朗答应了。程伟男和布欣想去陪陪她,她拒绝了。
是叶洪朗开车把方尔蝶送回家的。
她们回到杂志社时,孙敬曦他们早已接到了叶洪朗的电话,回来了。
林思南让程伟男到他办公室去趟。程伟男说还要急着审稿,进编辑室去了,把林思南丢在那里。
编辑室里,布欣也许是有感而发,硬是让孙敬曦写爱情承诺书。事事顺她,不能背叛她,一门心思陪她到天荒地老。
孙敬曦还真的写了,写得很认真。
一式三份,程伟男是见证人。
程伟男想笑,但没笑出来,因为他们并没把这当作一件荒唐事做。
中午下班后,林思南邀他一起吃午饭,她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有些累了。累了并不代表不吃饭,但她不愿动脑想更为合理的理由。
林思南并没一再要求。
下午上班时,程伟男总是走神,胡思乱想,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乳牙,有心事?”布欣发觉了。
“没有。”程伟男摇摇头说。
“别骗师姐,我可是身经百战的了,”布欣凑到她身边说,“恋爱期的女孩没有一个没心事的。初碰爱情,心如跳兔,走入爱情,情似烈火,这个时候,无所顾及,俩人走得太近了,缺点暴露无疑,难免进入爱情的困惑期,走出困惑期,才能走进婚姻的殿堂。”
“师姐,你还没结婚,怎么懂得这么多?”程伟男笑了笑说。
“师姐是没结婚,但师姐是实践与理论相结合呀,前辈留下来爱情宝典,要读了再读,要不然,我怎么能轻易俘获他呢。”布欣朝孙敬曦看了一眼,然后又说,“我看我们的乳牙正处于困惑期,让师姐给你答疑解惑?”
“你别逗我了,我真的没事。”程伟男说。
“我忘了,我犯了大忌,困惑期女孩最不想对别人说心事的,那你就自己修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