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灯光格外璀璨,空气出人意料地新鲜。程伟男开始没上车,脚步轻快地在路边走着。
微信提示音响了,又是郝心情发来的,只一句话,“狼吞虎咽的滋味很好。”
程伟男笑了笑,心想,终于被我驯化了。
来车了,上车,走人。
她小跑着进了小区,拐弯时,差点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那人躲得很快,说了声对不起,走掉了。
她已走过了薛雁荷的门,又退了回来,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薛雁荷和导盲犬一起站在门口。
“你俩都站在门口,我怎么进去呀?”程伟男说。
“怎么是你呀?”薛雁荷牵着导盲犬往后一退。
“你可是一向能知道是我的,这次怎么啦?”程伟男走了进去。
“你以往都是穿运动鞋的,从没穿过高跟鞋的,今天怎么啦?”薛雁荷松开导盲犬,笑着说。
“职业女性嘛,都穿高跟鞋的。”她学着林思南的语气说。
“领导要求的吧?够无聊的。”薛雁荷说着突然把手伸向程伟男,“不对,穿裙子了吧?还是短的。”
“别,人家怕痒的,”程伟男往后跳了一步,躲开薛雁荷的手,说,“雁荷,你的眼睛是不是没问题呀?”
“我也希望呀,”薛雁荷咯咯地笑着说,“你走路的步伐明显变小了,要不,我刚才没听出是你嘛。穿短裙就不能那样大踏步了。”
“这个你都能推断出来,你要是做个侦探一定很出色。”
“眼睛不好,听力总要好些的。”薛雁荷说,“别说这些了,找我有事?”
“登门求贤啦,我上个月一篇稿子都没过,要是这个月再过不了,日子都没法过了,委屈你一下,给我写篇稿子呗。”
“当然可以了,不过,写不好,可别怪我。”
“感激涕零了。”
“给我发几篇样稿来,不过,是带声音的。”薛雁荷笑着说。
“好滴。”
“不过,也别拽着一个歪脖树不放,多找些。”薛雁荷提醒说。
“嗯,会的。”
“对啦,看到那个人了吗?”薛雁荷说。
“没看到,他这些天是不是不来了?”
“来了,而且是每天来,我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他好像刚走,与你上楼的时间差不多。要不然,我开门时,为什么会牵着导盲犬。”
“刚走?”程伟男想到了差点和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个人,沉吟了一会儿,她对薛雁荷说,“没事,也许我知道他是谁?”
“谁呀?”
“等我证实了再告诉你,如果是他,不具威胁性的。”
她回到家时,妈妈正等在饭桌旁。
妈妈在看她,从上至下,像看一个天外来客,把那句百问不厌的“怎么又回来晚了”的话都忘了问。
“妈!”程伟男觉得浑身不自在,鞋跟真硌得要命。
“我的伟男长大了。”妈妈说着,眼圈竟红了,妈妈就是这样的柔弱,柔弱得满是泪水。
“妈,你又来了。”
“怎么想起改服装,做头发了?”妈妈擦了擦泪水问。
程伟男从妈妈眼里看到了警惕,妈妈可能在怀疑,她的改变,与谈恋爱有关系。
“工作了嘛,职业女性,领导这样要求的。”这是正当理由,程伟男却说得心咚咚直跳。
妈妈这才不再问了。
三口两口,程伟男吃饱了。
她想会卧室,却又站住了,问妈妈:“妈,那人长什么样儿?”
“哪个人呀?”妈妈没听明白。
“医院的,你那个同事。是不是一米七五左右,头发右三七分,长穿翻领条格T恤?”
“是啊,你们见过了?”妈妈很高兴。
“没见过,也不想见。什么人呀?偷看人家,还每天都来,纯粹花痴。妈,你告诉他,死心吧!”她说着咔咔地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晚,她梦里出现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早起,她敲开了薛雁荷的门。
那个人是妈妈给她介绍的男朋友,是在偷看她,薛雁荷不用担心。她对薛雁荷说。
薛雁荷说,可以帮她留意一下那个人,如果不错,程伟男也应该考虑了。
“我已经锁定了别的目标。”程伟男随口说。
“谁呀?我认识?”薛雁荷急切地问。
“你不认识,等我击中他,一定第一个告诉你。”程伟男说。
穿高跟鞋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对有些人来说,自己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了。她在等出租车时,咔咔,鞋跟敲击了两下地面想。
她刚进编辑室,布欣就忙不迭地凑过来寻找八卦的一手资料了,“昨晚,怎么样,谁拿下谁了?”
“师姐,我是去做陪护了,千万别这么说。”程伟男说。
“就那么一张单人床,能怎么陪护呀?”布欣俨然推理专家的样子。
“我看他吃完饭,就回去了,当时天刚黑。”程伟男在极力解释,这也是事实。
“乳牙,温紫寒刚才可是来找过你,看那样子,要吃人呢。”方尔蝶提醒程伟男道。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程伟男说。
“鬼来了。”孙敬曦小声说。
咔咔,是尖细的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尖锐刺耳,声音急促,足见主人的焦急。
进门,止步。
程伟男没抬头,等着暴风骤雨的来临。
“程伟男,你来一下。”温紫寒的语气竟异常地平静。
“我正在工作,有事,在这里说吧。”程伟男这才抬起头。
“我知道你在工作,我以执行主编的身份让你跟我去趟。”温紫寒阴沉着脸,带着天生的高傲。
“你是A版的执行主编,我却在B版。”程伟男仍坐着不动,接受居高临下的挑战。她知道,温紫寒刻意掩饰的愤怒是需要触发点的。
“你……”温紫寒终于还是爆发了,胸部的起伏就是前兆,“程伟男,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玫瑰青春》的身份,开除个小编,无需思南同意。”
“那又怎么样?”程伟男见不得这种有恃无恐地威胁,林思南这样威胁过她,她不在意,温紫寒,她更不在意。
“程伟男,有你的,我警告你,有些事你不能做,有些人,你不能碰,如果,你做了,碰了,后果自负。”温紫寒说着,转身走了,咔咔声更加急促尖锐。
“乳牙,看来,你真不知道,温紫寒的背景吧。她温家和林家可是世交,温紫寒和主编就是实际意义上的青梅竹马。而且她们的关系,也是主编的妈妈,我们的社长钦定的。”孙敬曦说。
“怕什么?”布欣在给程伟男鼓劲,“你看哪部电视剧里,青梅竹马的最终不是劳燕分飞的?钦定?那就是封建糟粕,现代社会,这个词早该从《现代汉语词典》里剔除了……”
“布娃娃,不要什么事,都用八卦的态度对待,乳牙经过的事还少,你呢?”方尔蝶打断了布欣,说,“没听说吗?乳牙的前任编辑欧阳欣的辞职走人,可能就跟温紫寒有关系。欧阳欣走时的精神状态,我们也都看到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因为欧阳欣走时那样,我还恨过主编呢。如果真和温紫寒有关,乳牙,你真还得注意呢。”布欣担心地说。
“谢谢你们,我会注意的。”程伟男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