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的真不是时候,又是烦人的郝心情。大学四年在一个学校已经够了,毕业了,郝心情竟像鬼魂一样也来到了这个城市和她争本来就不多的工作岗位。
“姐们,你还怕雷公离你远,用手机信号把他老人家招去吗?”她打开免提,对着手机懒洋洋地说。
“哥们,不用担心,你不是说我的海拔低吗?何况我还躺在床上,雷公那把利刃只能先砍到海拔高的美男。”手机传出郝心情惯有的笑声。
“耍贫,别找雷电交加挨劈的时候。你不在乎,本姑娘的花样年华可不想交给雷公,有话快说!”一个闪电在窗帘上闪过,她的脸离手机远了些。
“《玫瑰青春》杂志招小编一名,刚看到的信息,杂志社就在这个城市。”
“又是招聘,能不能提点儿别的?本姑娘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了,怎么过这漫漫的后半夜?”
“我还在呀,怎么会荡然无存?要不然和你说话的是谁?”郝心情的笑声倒是很有穿透力。
“占哥们的便宜,小心你真荡然无存了。”
“大学四年,近在咫尺,都没占得一点,现在,雷公一个劲地喊,我还能怎么样?说好,明天早晨八点,我在你楼下等你,杂志社的具体位置,我已经扫描到了。你不是喜欢这雷电交加的夜晚吗?那就做个春秋大梦吧。”
手机发出嘟嘟声。
回想四年,郝心情只是做了个开心果,别的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相比那些在爱海浮沉的同学们来说,我算是进了小河沟就会翻船的旱鸭子了。”毕业的聚餐会上,郝心情带了几分酒,红着脸,不无伤感对她说了这句话。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我的天,花样似的四年竟被自己这样虚度了。进大学时,她是发了狠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可到头来,哪怕浅尝辄止都没有过,别说,那个什么果了。
“姐们,骗人吧?”
“怎么会?姐们的初吻还在清清白白地保留着。”
“别的男同学为了追爱,苦读琼瑶,研习顾漫,你不会说,你没为此去过书店吧?”
“没去过,那是假话。”
“真话呢?”
“去了,转悠了一上午,售货员总是盯着我,我最后拿了本《三十六计》走出书店。”
“《三十六计》?你要上战场吗?”
“和平年代,我纵有杀敌之心,却无敌可杀。”
“那还买《三十六计》?”
“看着苦读琼瑶、研习顾漫的同学一个个孤身对酒当歌,我已经意识到比战场更残酷的是爱场。我要是没有决胜千里、运筹帷幄的本领,怎敢涉足爱场?”
“结果呢?”
“结果,我真正体会到,那哪是兵法,绝对一部追爱秘籍。”
“这么说,你学有所成了?”
“当然,而且是集大成。”
“那你现在还一个人对酒当歌?”
“你见哪位兵法学有所成的大家,亲自上战场的?不都是挥动羽扇,决胜千里的。要不是我,那几位苦读琼瑶、研习顾漫的同学在追爱路上怎会修得正果?”
“弄了半天,你是为他人做嫁衣呀?”
“我也想给自己用用,可就像老中医一样,给别人药到病除,一到自己,就不知道哪服药中用了。真是有负师命呀!”
“有负师命?怎么讲?”
“要说这个老师,对我真诚到家了,可我真正了解他,是在被大学入取后的谢师宴上。
“那是我第一次和老师平起平坐。当然,开场白上,班主任和众多老师还是课堂上那个口吻,努力,努力,再努力,读研,读博……
“我听得头有些大,我的天,早晨顶着星星进教室,晚上看着月全月缺出教室,过了三年暗无天日的高中生活还不够,按老师说的,我还要经历水深火热的八年抗战吗?
“酒过三巡,老师才把目标从我身上转移开。我刚松下心来,要出去的段老师拽了我一下。我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出来,段老师该不是要单独指导吧?
“段老师问洗手间在哪里,我一颗心才算复位了。洗手间,我再熟悉不过了,为了少听句老师们的谆谆教导,洗手间,我去过不止一次了。
“你猜,段老师在出来洗手间后,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程伟男倒是很好奇。
“他说,‘到大学,最紧要的是谈个称心的女朋友,否则,你师母,你知道的……’
“师母,我知道的,要论师母的工作,哎!还是说说师母的相貌吧,要说师母的相貌吧,同学曾调侃,众花里寻她千百度,她却在一堆杂草处。
“我懂得了段老师发自肺腑的忠告,多么好的老师,把我扶上马,还要送我一程。进入大学,我一直谨遵师命,可到头来……看来,我要步段老师的后尘了。”
听了郝心情话,程伟男笑得泪花四溅,她不知道郝心情的话真假,可她确实看到过,郝心情拿着一本《三十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