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心噌地坐了起来,梁诗槐也惊得睁大眼睛。
“怡、怡娜,你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居然想骗我!害得我把眼睛都哭肿了,我跟你们拼了!”秦怡娜说着坐到床沿去挠许一心腋下痒处。
许一心被挠得笑个不停,连忙讨饶:“别闹了,别闹了,我坦白,我错了!”
秦怡娜这才停下了攻击,装着生气地瞪着许一心。
“怡娜,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你这么烂的演技,还有你,梁诗槐,猪一样的队友,能骗得过谁啊!你许一心得绝症梁诗槐能是现在这个一脸无奈的样子?你再瞧瞧你自己,脸色红润,气息均匀,精气神儿倍儿棒,居然还能闻出我中午吃了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你肚子一饿,嗅觉就特灵。我就纳闷,你们是为了骗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所以,我的推理是让许一心豁出命绝食也要干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要夺回巧巧,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骗英墨玮!我说的对不对!”
梁诗槐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秦怡娜:“秦怡娜,你真的太神了!”
“一心,你怎么找了这么个迂腐呆笨的帮手?你眼前有一个这么好的军师却视而不见?”
许一心从床上蹦了下来,赤着脚拥抱秦怡娜:“怡娜,你也会帮我?”
没想到还没站稳身体软软地往下滑,秦怡娜急忙扶住她,把她送回床上:“你这是饿了几顿?真让人心疼,你躺着,我跟你好好核计核计。我早就想要报复上次英墨玮陷我于不义之仇,一心,我来当你的军师,准保万无一失!”
说着,秦怡娜就开始端详许一心的脸:“这脸确实瘦了一圈,可你的脸色太健康了!”
“别再饿我,我已经被折磨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有办法。”
第二天秦怡娜就胸有成竹地来了。
她从包里倒腾出一堆化妆品,然后一边把许一心的脸当成了画布,一边说:“我有一次去云南开学会乘飞机被升舱了,坐在一家三口旁边,他们家那个儿子就是一话痨,我和他从上飞机聊到下飞机,结果就跟他妈成了好朋友。他妈可是个神人,既是设计师又是造型师,正好这几天在宁市,我昨天回去后跑她那里向她拜师学艺,学了一手高超的化妆术,今天让你们看看我临时抱佛脚的成果。”
许一心有气无力任由秦怡娜摆布,肚子正在闹饥荒,心情也不好:“真有你的,跟人家儿子眉来眼去,又笼络到人家老妈,不用猜,她儿子一定是个小鲜肉吧!”
“还没到小鲜肉的年龄,顶多是个小嫩肉,才满七岁。他妈跟我同岁,姓谈,特有趣,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闹了半天,你跟一七岁的孩子聊了一路。”
“那怎么了,一典型小正太,很有意思的。他老爸可是帅男,只是不怎么爱说话。”
“敢情大小俩话痨搁一块儿了!”许一心没好气地笑了。
等秦怡娜帮许一心弄好了,许一心一看镜子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把手里的镜子摔在被子上:“你还不如让我去死,我做了什么孽,把自己整成这样!”
梁诗槐却不住点头赞扬道:“很好,病入膏肓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秦怡娜很是得意:“我以后失业了,就改行当化妆师吧。”
梁诗槐点点头:“你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殡仪馆化妆师!”
英墨玮牵着巧巧的手,面无表情地跟着梁诗槐,看着他在前面用掌纹打开了特护部的智能门,走了进去。
“爸爸,妈妈为什么住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是医院吗?”
梁诗槐硬着头皮走在前面,暗暗后悔,怎么没有想到英墨玮会带着巧巧来,许一心见到女儿一定会不知所措的。
许一心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她没吃没喝坚持了四天了,弄得连梁诗槐都有些看不下去劝她吃点东西,可是许一心说不吃就真的一口也不吃了,急得秦怡娜买了好多零食来威胁利诱她,她也都坚持住了。此刻,她感觉自己的生命随着呼出的气顺着喉咙慢慢往外走,即将要弃她而去。唉,巧巧,妈妈为了你,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
这时,门开了,英墨玮走了进来。
许一心努力回想着韩剧得绝症女主角的表演,虚弱地睁开眼,缓慢地把头转向门口。
英墨玮惊愕地止住了脚步,他虽然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差点崩溃。
许一心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各种仪器的屏幕显示着她即时的体征状况,病房里充斥着一种难闻的让人窒息的药水味儿。她的脸苍白得泛青,嘴唇干涩,眼里泛着绝望的光。
没想到只一个多星期没见,她就变成了这样!他的心像被人不停地在捅破,一刀接着一刀,痛苦让他不能呼吸,他用最后一点理智将巧巧拉到了身后,可是已经晚了。
“妈妈……”
这一声娇嫩胆怯的呼唤,把许一心和英墨玮都唤醒了。
许一心惊讶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巧,巧巧……,你怎么把巧巧带来了?”
英墨玮也后悔莫及,他无从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巧巧跑向许一心的床边。
孩子已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妈妈,你怎么了,你病了吗……”
许一心一把抱住巧巧,被孩子的情绪感染,也禁不住哭了出来。
巧巧,妈妈本来没打算吓你的,妈妈这是不得已啊,不要害怕,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会把你从英墨玮手上夺回来。
孩子和女人的哭声让不愿意相信的现实变得无比真实,英墨玮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他感到了绝望。
许一心终于把巧巧哄好了,她坐在病床上抱着巧巧,回答着一个又一个孩子担心的提问。
“……妈妈得感冒了,巧巧得感冒是不是也要躺在床上?……妈妈不听话,不吃饭,所以就瘦了。……妈妈这件衣服不好看?那妈妈下次换上漂亮衣服。……这不是医院,是妈妈的新家,这些管子和这些闪啊闪的机器都是妈妈的新玩具,很好玩的!……”
梁诗槐看着进门后一句话没说的英墨玮:“你能出来一下吗?”
英墨玮默默地跟了出来,先开了口:“她的治疗不顺利吗?”
梁诗槐怔了怔,咳了一声,说:“医院组织了最强的治疗团,治疗正在按医疗计划进行,主治大夫说现在主要看她的配合。”
“她还是不愿意配合?”
“很勉强。”
英墨玮沉默了,但是梁诗槐还是看出他脸上流露的一丝焦虑:“我想说的是,这种地方最好以后不要带巧巧过来。”
“是我没想周到,我原以为她见到孩子会振作一些。”
巧巧被梁诗槐和陆茜哄走了。
英墨玮转身关上病房的门,一声不响审视着床上的许一心。
许一心知道英墨玮在看她,她装着无比痛苦地闭着眼睛,感觉他慢慢走到了床边,站定。
“许一心,别在我面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