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墨玮进入何家时,何启桐的父母正摸摸索索地忙碌着招待客人喝茶,而何启桐则和徐记者在劝着高强。虽然英墨玮只在深圳见过高强一面,但是当时他在夜总会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英墨玮没时间寒暄,直视着徐记者:“是许一心?”
徐记者神情沉重:“他父亲说许一心中学的时候确实得过作文大赛三等奖,而且去了夏令营,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好像还没发病。”
英墨玮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在来之前的路上他还存有一丝没有任何根据的侥幸,但是在徐记者肯定地点头下,这份侥幸也随之一起跌落到了万丈深渊。
何启桐很惊讶英墨玮居然认识徐记者,同时又对他们俩打哑谜感到困惑。
“许小姐这会儿能去哪里呢,她明天就要走了,最后一天还去办什么事儿呢?”何启桐再一次拨许一心的电话,仍然是关机,他喃喃自语。
经何启桐无心之语提醒,英墨玮眼前豁然一亮,只可能是那里!他拔腿向外走,想了想,又折回来对高强说:“叔,我知道许一心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
徐记者和何启桐也跟上来,被英墨玮挡住:“你们先不用去了,先让他们父女把事情说清楚。”
英墨玮知道,前往行之墓地只有2趟往复的公交车,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许一心如果如他预料的那样去了行之的墓地,那她一定会在上午回城的那趟车上。虽然不知道具体车次行程时间,但是他开着车去路上迎,一定能把她截到。
许一心坐在公交车里看着表,车里倒是很空,但是今天路上有些塞车,和巧巧见面的时间快到了,可是公交车才慢慢悠悠走了一半。手机昨晚被自己摔坏了,她本来打算干脆到了海南再买新的,反正在宁市的事都办完了。只是现在没法和英墨玮取得联系,他不会不等我吧,今天是临行前和巧巧最后一次见面,他这一点同情心应该有吧。
正当许一心在盘算英墨玮的耐心限度是半个小时还是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外面和公交车并行的轿车不停地按响喇叭,车里的人都探头去看,许一心也好奇地往外看。
英墨玮开着车,一边按着喇叭,一边看坐在巴士里的许一心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他。
终于,巴士停了下来,然后开走了。
许一心站在路边,疑惑地看着那辆惹人注目的卡宴。
卡宴缓缓在她身边停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一心弯腰对英墨玮说,不能否认心里有些许惊喜。
“一心!”
许一心这才发现后排的父亲。
“爸!你怎么……”
许一心急忙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你行吗?”英墨玮转头问。
“什么行不行?”
“你不是不敢坐轿车吗?”
许一心对父亲在英墨玮的车上这件事更加在意,于是说:“我当然行,你开吧。”然后转头问父亲:“爸,你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就来了,你来干什么?“
“一心,一心,你是个苦命的孩子。”父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爸,你别哭,你想说什么?”
“孩子,你还认得这个吗?”
许一心接过高强递过来的封口塑料袋,里面有一只蓝色的发卡。发卡是一个心形,蓝色的基调参杂着更加浅蓝的绢丝褶皱的纹路,显得很文静淡雅。
“认得。”
怎么不认得!这是许一心记忆中收到的父母给过的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高强悲从中来,略带哭腔地说:“孩子,那年你得了省中学生作文大赛三等奖,我和你妈都为你骄傲,你妈破天荒说给你买一样生日礼物,我就和你妈一起上街一起给你挑了这支发卡。我和你妈将近十年都不一同上街买东西了,你妈左挑右挑,犹豫不决,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你收到礼物高兴得不得了,说是要等到夏令营的时候戴。”
许一心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可是……。
“可是,你从夏令营回来后,你妈问你怎么不见你带那只发卡,你说弄丢了,后来你遭了你妈一顿打,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是不是夏令营的时候丢的?”
许一心想了想,低下了头。
高强把这个动作看成是默认:“孩子,孩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在宁市的火车站候车室。
高强是坐了夕发朝至的动车来宁市的,他又要坐晚间的动车回到深圳。他只请了一天假,让同事帮自己跟家里打了个掩护说是熬夜打麻将,他并非自由之身,只能连夜赶回去。
“孩子,赶紧去医院做检查,如果需要钱,我去借,你一定要治好。”
许一心在高强把事情原委说明白后,一直都不说话,只是点头或摇头。此刻,她木然地看着高强,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高强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后的英墨玮面前,郑重其事地说:“英先生,算起来一心是你的嫂子,你能不能看在你兄弟的情份上帮我照顾她。她已经死过一回,万一检查出来她的身体真的有问题,这一次,我真怕她熬不过去。我会跟我现在的家庭说明情况,过来照顾一心。在这之前,麻烦你……”
英墨玮扶住了身体往下出溜打算跪下的高强:“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