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茜看着床上睡着的许一心,小声问站在一旁的梁诗槐:“梁哥哥,听说你要去分院当院长了?”
梁诗槐刚做完一台手术,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过特别护理部这边来看许一心。最近许一心情绪低落,总是唉声叹气,遇困思变是许一心的习惯,他怕她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这几天格外记挂。
“分院年底开业,我要去帮忙,护士部也会有一部分人调过去。小茜,你提交申请了吗?”
“当然,刚宣布我就交了。”
“你放心,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的。”
“梁哥哥,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陆茜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梁诗槐也有些脸红,低头装着看床头边的那些仪器上闪动的数据。
病床上传来一声咳嗽,两人惊跳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可不可以不要当着我这个危重病人啊,你们这么讴歌生活的美好,让我这个要死的人情何以堪!”
“哎呀,一心姐,你在装睡啊!”陆茜害羞地将身子躲到梁诗槐的身后。
“这么亲亲我我的场面我睡觉了不是浪费了吗?梁诗槐,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们小茜啊!”
“哎呀,一心姐,你越说越不对劲,我走了。”陆茜急急地逃出门去。
许一心笑得直喘气,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啊呀,睡得我腰酸背疼,这个罪我要受到哪一天啊。”
梁诗槐说:“一心,这个时候更要沉住气。”
许一心用眼神指指门外:“梁诗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茜她是一个好姑娘,可是……”梁诗槐憋得涨红了脸。
“可是什么?你信誓旦旦要照顾人家,这不就很明白了吗?”许一心最讨厌梁诗槐的嬷嬷唧唧。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我觉得我有责任……”
“你想对她负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娶了。你怎么那么不干脆呢。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互相倾心,这才是一门好姻缘呢。你还是快下决心吧!”
梁诗槐看着盘腿坐在病床上的许一心,虽然还是在意她,但是对她的感情逐渐释然,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准备打开门放她出去了。
他苦笑着说:“一心,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谁?”
“像谁?”
“媒婆。”
许一心听了,拍着床单笑了起来,可是肚子空空的,笑都没有以前豪爽了。
她想起来什么,问:“你老爸回来说你了吗?”
“就唠叨了两句。”梁诗槐安慰她,“不过,一心,我很快会被派到分院去。”
“这么说,你要离开宁市?”
梁诗槐点点头。
“什么时候?”
“沙城的分院年底开业,一个月后先派我去做准备工作。”
“你老爸是不是让你来赶我的?”
“没有,他同意特别护理部用到正式启用前,放心吧,还有时间。”
“可是,我越来越担心了,这个英墨玮根本就无动于衷,我这次确实有点急功近利,没有事先部署成熟,看来失败是板上钉钉了。”
“一心,你不要泄气,虽然起初我觉得这个主意有点荒唐,可最近我倒是觉得英墨玮变了许多。”
“英墨玮有什么变化?”
“你不觉得他最近憔悴了不少,人也瘦了?”
“我哪敢细看他,努力装病耗费了我全部的神经。”
“我觉得他已经跳进你的陷阱了,而且越陷越深。你应该乘热打铁,把巧巧的事情明确提出来。”
许一心高兴起来:“有吗?我最近可能是饿糊涂了,内分泌紊乱,智商下降,信心全无,楞是没看出来。”
“你没有觉得他最近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
许一心低头想了想:“这样想来……,说话不带刺了,眼神也不飞刀了……,我毕竟算是危重病人,他要是对病人还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就太没有人性了。”
“你不觉得他态度上的变化是有原因的吗?”
“什么原因?”
梁诗槐说出了他早就憋在心里的想法:“我觉得他开始心疼你了,他看你的眼神……反正让我不舒服。”
许一心冰雪聪明,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对我有意思?怎么可能,一千一万个不可能!他看见我就像看见一只蟑螂那样,恨不得一脚踩住,然后用鞋底来回碾压,直到变成一滩臭水。他对我那是深恶痛绝,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梁诗槐不由得笑了,他就是喜欢她说话的模样。然而他很清楚,这是她一贯对闺蜜的说话方式,而最近她对英墨玮说话时……,他犹豫了片刻,问:“那你呢,你怎么看他?最近,你可是把英墨玮挂在嘴边,天天盼着他来,他一走,你又唉声叹气的。”
“啊,梁诗槐你说的什么话,这眼看着病房就不能用了,英墨玮却迟迟不松口,我是担心我这次的计划泡汤,哪是盼他来叹他走啊。”
梁诗槐从来没见过许一心现在这样脸涨得通红的样子,这让好久没有血色的脸生出不少妩媚,他心里没来由地隐隐作疼,赶紧用笑容掩饰:“你害臊什么,我只是觉得最近你和以前不一样。”
“能一样吗?天天没吃没喝,躺在床上装死,换你来试试,你也会和以前不一样的!”
英墨玮虽然嘴上不置可否,可是第二天早上,当他送完欧阳淳去机场,自己开车回家的时候,欧阳淳的话开始在他的脑子里发酵膨胀,他来来回回反刍昨晚的对话,思索良久,然后坚决地摇头否定:不可能,他堂堂英墨玮怎么可能喜欢上许一心!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决定今天不去医院了。
他回家洗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去公司。经过客厅时,对沙发上看报的英明骏和厨房里的程岚芝说了一声:“爸,妈,我走了。”
程岚芝连忙拿着一个保温盒从厨房出来:“小玮,这是给一心熬的汤,你今天早点去医院让她乘热喝。”
“妈,我去公司,今天不去医院。”
“你不是天天都要去医院的吗?”
“我忙,去不了医院。”英墨玮顺口编个说辞。
英明骏放下手里的报纸说:“墨玮,医院不让我们探视,你妈好不容易熬的汤只有你能送进去,你还是去一趟吧。”
“你让司机送一趟,送到特别护理部的前台就行。”说着,英墨玮急急地出了门。
程岚芝担心地问:“也不知道一心姑娘的病好点没有,我看小玮成天闷闷不乐的,真有点担心他。”
英明骏叹了口气:“墨玮啊,我原以为他挺有女人缘的,可是却总是不顺,唉……”
“一心是个好姑娘啊,要是能把她的病治好了就谢天谢地了。子澄也常问起她的事,她要是没病,我的两个儿子随便哪个娶她我都高兴。”
英明骏看着程岚芝笑了:“儿子们的事,咱们操心没用,你也别忙乎了,赶紧歇歇。”
把程岚芝接回家,是英墨玮主动提议的。自从她住进英宅后,自动担当了主妇的职责,照顾英明骏和英墨玮不亦乐乎,近来病情好转,糊涂的时候少,清醒的时候多。英墨玮虽然对程岚芝表现得并不亲热,但是他开始叫妈,经常回家吃晚饭,英明骏明显感到儿子的态度在改变。
英明骏幸福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他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