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苦恼地坐在一块小石头上,手里搓着两颗石子,他终于知道权利的背后就是责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身份赋予了他高人一等的权利,让他可以指挥这些追随者做很多事情,留出大把的时间来享受和锻炼。
这是他的权利,但是,当陷入困境的时候,就需要他来做出抉择,这就是当权者的义务,简单却决定了生死的义务。
两个决定没有哪个更明显地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藤蔓可不是尼龙绳,攀到一半的时候,断裂地可能性很大,那时候除了身具跳崖术的主角没人能完整地活下来。
水已经耗尽了,如果再找一圈,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到时候身体缺水的状况下很可能就没有力气爬出去了。
怎么办!
李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稚嫩的肩膀上第二次承担起他难以承受的重担。
抓阄吧,生死就看天意了。
思考了一会儿,感觉到嘴里已经有些干涩,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决定了。
随手扯下一截树枝,折成长短两截,握在手心,露在外面的一头对齐,对着鹿月说道,“鹿月,你选一根。”
“怎么了?”鹿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你选一根就行了。”
“那就这根吧。”她随意地点了其中一根。
李丹松开了手,是那根长的,心里下定了决心,于是开口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道,“各位,我们已经没有了清水,即使收集露水,吃一些树叶也可以补充一些水分,我们也必须在三天之内离开这里。”
正在烤火的猎人们纷纷看了过来,不论李丹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执行。
“所以,我决定,我们从山陵上翻过去,前两天转过了两圈,虽然没有找到出口,但是在向左走一里的地方,离顶峰只有八丈左右的距离,如果天神眷顾,今天我们就能离开。”
呜,哦!
猎人们不知道李丹心里的担忧,原本压抑的氛围顿时活跃起来,围着火堆唱起了古老的歌谣,靈也在一旁,用两根兽骨敲打着节拍。
歌声里传递着苍凉质朴的气息。
他们也明白自身的处境,只是见惯了生死,下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和无畏。
饱餐了一顿过后,收拾了一些细软,把马匹留在了原地,如果翻山不成,他们就只能回来喝马血止渴了。
这时候雾气也开始消散,他们必须尽快赶路到山壁脚下,否则神出鬼没的山豚随时能够夺走他们的生命。
雾气一散,沫蝥背着李丹跑在中间,其他人分散在四周,弯下身子,就像豹子一样灵活地在丛林间穿梭,这段时间很短,他们一点不敢浪费。
雾蒙蒙的山坡上很湿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在地,偏偏这里碎石不少,磕着碰着都会受不轻的伤势。
为了保证速度,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点擦伤,尤其是老妪,她的胳膊腿已经有些老化,脸上磕了三四处淤青,右手不停地搓动着食指,第一骨节的地方已经粗了一大圈,不过还好,没有掉队。
两只小老虎的速度一点不比他们慢,丛林之王的特性在它们身上一点点显露出来。
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薄雾再次笼罩森林的时候,狼狈的众人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段弯月型的崖壁,光滑的石壁上挂着凝结的水珠,大半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的苔藓覆盖着。
李丹从沫蝥的背上爬下来,伸出手指在石壁上抹了一下,就像摸到了泥鳅的皮,滑溜溜的,不着力。
这样一来,就只能靠着双臂的力量向上爬大约十四米的距离,这里的人除了沫蝥没有人能做到。
休息了一小会儿,李丹开始整理能够使用的材料,粗制的麻绳太短,而且也不结实,只能把从潞季那里要来的麻布扭成绳子来试试。
单凭麻布还不够,那些麻布的质量很差,四五米可能还好,十几米的距离就危险了。
等到雾气再次散去,李丹走到了山林里,这里的山林并不是不是后世常见的针叶松木林,至于到底是什么品种,很抱歉,他对树木的认知基本停留在松树,杨树,柳树和梧桐树四种常见树种上。
藤蔓这种东西也只有在热带雨林才会到处可见,转了一整圈,他什么适合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等到他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沫蝥他们已经找到了办法,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
方法很简单,就是用羊皮,羊皮比较薄,但是弹性很好,他们把两张羊皮割成一条条一指宽的长条,连起来足有三十米长,足够打个对折。
看到这里,李丹也明白该怎么办了,把那些麻布同样撕成一条条的,再按照两根麻布,一根羊皮条的比例缠绕在一起。
这样下来得到了两根十五米长,小拇指粗细的绳子,再把两根绳子绕在一条条筷子粗细的枝条上,这种枝条和柳条很像,但是又不是柳树,最后一根长达十五米的绳索最终成型,理论上来说可以承担一吨以上的重量。
最后一步,在绳索一头系上一个拳头大的石块,功能就是飞爪里的那个铁钩。
甩绳是个技术活,好在这条绳索是开了挂的,它比绳子硬,又比藤条要软,弯弯地立起来,依着崖壁把绳索的另一头支到上面一颗歪脖子树的一侧,沫蝥在下面,用力一甩,随着惯性,绳索蛇一样起伏,顶头的石块受到力的牵引轻易地打了个旋,挂在歪脖子树上。
为了保险起见,三个人一起用力在下面拉了四五下,没有发生意外,那颗歪脖子树很坚挺,几乎没怎么摇晃。
准备就绪之后,沫蝥开始攀爬。
留下来的虎肉已经吃完了,沫蝥也因此沾了一点光,枯瘦的身躯鼓胀了几分,两条胳膊更加的有力,老树盘根般的青筋蔓延在他的胳膊上。
只见沫蝥轻轻一跃,看似威猛无比,垂直起跳高度甚至超过了一米五,但是落在绳索上就好似站在地上直接握住了一样。
看得李丹目瞪口呆。
这果真是功夫啊,沫蝥他一个人肯定能出去,只是我们拖累了他,要是以后我也能有这样的身手,天下何处去不得。
沫蝥就像一只猴子一样,双手交替地握在绳索上,身体蹭蹭地往上攒,双脚也没有闲着,每次绳索摇晃,左右形成一个勾起的时候,他的脚尖就在上面一点即放,身体借力又上了一截。
就这样过了区区几秒钟,沫蝥就上到了崖壁顶端。
没想到他还能这么灵活,李丹还以为沫蝥只是属于那种大开大合的刚猛性大师。
沫蝥轻轻落在崖壁上,放眼望去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他又在可见范围内巡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危险,摇了摇绳子,示意没有问题。
第二个上的就是李丹,他用麻绳把自己绑在绳索上,然后让沫蝥一点点把他拉上去。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感觉心情一阵舒爽,不禁高啸了几声,幽冥和邪神在下面应和着发出稚嫩的虎吟。
但是当上到崖壁顶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不对,是差点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