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外面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狂风吹着雨水“啪啪啪”地猛烈地打在玻璃窗上。这巨大的响声让亨利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打开床头灯,拿起手表看了看,才刚刚到四点。
他仅仅才睡了四个多小时,但却感觉刚才那个梦有着很长的跨度。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的那个梦简直太吓人了,他梦见自己穿着跟雪一样白的白衬衣,但不知为何最后竟然被鲜血染成了殷红......
虽然他不迷信,但他也因为那些恐怖的画面而开始有了一些担忧,这该不会预示着什么不详的征兆吧?莫非李美林没有说通沃尔特?他该不会缺席这么重要的行程吧?若是这样,那么他们剩下的几个人中,就真的没有一个人能胜任领队这个重要职位。都是些没有太多经验的人去登山,还是世界第二高峰,他感觉这有点像是自寻死路......
后来他还是安慰自己:沃尔特应该会去的,就凭对他的了解,他也一定会去。无论如何,他觉得在天亮以后都要先给他打个电话确认好好一下。
天亮以后雨仍然没有停,李美林和沃尔特也都早早起床了。他们快速地吃过早餐以后就做起了去医院的最后准备。沃尔特必须要将妻子安全地送到医院,这样他也才能安心地启程去巴基斯坦。
在出发去医院之前,李美林给亨利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他,自己的丈夫决定跟他一起去巴基斯坦。
这个消息让亨利高兴坏了,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准备行装。尽管他的年纪已经早就过了浮躁期,但他此刻却高兴的像个得到奖赏的孩子。都说科学家是怪人,他也不例外,前一分钟还是深思熟虑的老教授,这一刻却又是活脱脱的一个老顽童。
夜幕降临,这一天的时间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过的都要快。沃尔特看着亨利,他一脸的诡笑。这种表情就像是在告诉他:“看吧,你小子还是没有逃过我的手心吧?还不是乖乖地过来了吗?”他们两个男人就这样相互地注视着,没有敌意却也各有所思。
“轰--”
一阵巨大的引擎声后,笨重的飞机冲向了夜空。
坐在宽大舒适的座位上,这个时候的亨利总算可以轻松地吸几口气了,只要飞机起飞了,就算天塌下来都要飞往巴基斯坦。现在他内心之中,唯一祈求的就是飞机能够安全降落在伊斯兰堡。尽管这次是包机,不用再跟上次一样飞到迪拜再转乘,但也还是需要十几个小时,这注定又是一段难熬的漫长旅行。
“攀登乔戈里峰应该没有珠穆朗玛峰那么危险吧?”奥德拉看着邻座的阿莱克,一脸不屑地问道。
“什么?你竟有如此的高见?”阿莱克的回答中带着讽刺。
“乔戈里峰海拔8611米,珠穆朗玛峰海拔8848米。难道乔戈里峰比珠穆朗玛峰还难攀登?奥德拉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没错,珠穆朗玛峰是高度第一,但是它的攀登难度跟乔戈里峰比起来简直就是.....像你拉的一坨屎,不过你的是热的还冒烟,它的是冰的而已。
阿莱克说完便笑了起来,他再看看沃尔特跟亨利,两人似乎也被他们的谈话逗笑。很显然,他是故意要嘲笑奥德拉的,因为这次的冒险就是他的愚蠢所导致,说真的,简直想揍他的心都有。
“亨利导师,为什么乔戈里峰会比珠穆朗玛峰更难攀登?”奥德拉自觉理亏,于是只好向亨利求解。
“进山徒步行程路线长,山势陡峭,地形复杂。乔戈里峰尽管海拔高度排第二,但山体并不大,因而攀登路线异常陡峭。一旦开始向上攀登,你会发现没有一块能让你站稳的‘平地’。”
奥德拉:“真的有那么难?”
“乔戈里峰气候复杂多变,飓风随时都可能把你像风筝一样刮起来。如今乔戈里峰的冬登挑战,是人类至今都没有做到的极限。所以它也就成了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座在冬天还没有被征服的高峰。这种难度,显然是珠穆朗玛峰不可比拟的。”亨利说道。
“还好前几年我有一些去南极的科考经验,要不这......”奥德拉自我安慰道。
阿莱克:“南极科考经验?在面对乔戈里峰的时候,这还好意思叫经验?”
奥德拉:“南极也有很高的冰山,而且攀登道具技巧不都差不多吗?”
阿莱克:“近几十年来,虽有100多人选择在夏天相对最容易的季节在乔戈里峰成功登顶,但有明确记录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五十多人,你能知道这死亡率有多高了吧?而且你是不是觉得那死去的50多个人,可能还没有你的南极科考经验多?”看来阿莱克是跟他杠上了。
阿莱克这一番话说完,全体都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这的确是一场充满极度冒险的旅程。
“不过我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们是采集样本,又不是登顶。这个海拔高度会控制在6000米左右,总得来说,我觉得这次会比上次要容易一些。”亨利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这次公司花了很高的价格联络到了一架性能更好的直升飞机用于协助我们。这次的飞行员有超过15年的直升机驾驶经验,他将把我们直接送到上次样本的采集地附近。之后他们会在距离我们最近的营地随时等待我们的无线电召唤。”亨利安慰道。
“直升飞机直飞采集地,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在那上面,人要找个站立的位置都困难,直升机能降落吗?”沃尔特带着疑问看向亨利说道。
“应该看过特种兵从悬停的直升机上随着绳子缓缓下降的画面吧?基本就是那个方法。”亨利继续补充。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我们能做到?”阿莱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这的确具有挑战性,也许到时我们还能寻求他们的一些帮助。关于这样的方案也是他们制定出来的,我想具体的情况,可能到了巴基斯坦才会知道。”亨利进一步解释道。
一直多话的奥德拉完全被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吓蒙了。他现在开始觉得,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恐怕自身难保。
在这之后他们四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了。阿莱克把耳机塞进耳朵,听着他最喜欢的歌星迈克杰克逊的音乐,跟着节奏把头扭来扭曲去。而其他人都闭着眼睛,要么睡觉,要么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沃尔特此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妻子李美林,尽管他平时都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他这一刻还是把手放在胸口上,他右手紧贴在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脏上,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的采集任务能顺利完成,大家能平安归来。希望自己的妻子能顺利分娩,希望他们母子平安......
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在云中的高速穿行之后,在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到达了巴基斯坦的首都伊斯兰堡。他们此时早已是疲惫不堪浑身酸痛,他们来不及感受大地的稳固踏实,才刚从飞机上下来的他们又将转乘交通工具奔赴下一个目的地——克什米尔巴基斯坦控制区的一处营地。那里是他们跟巴基斯坦方面负责人的接头的地方,也是通向乔戈里峰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