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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雪君诺魂(中)

老公爵一一瞧过所有人,最后沉声说:“都不知道怎么办,那好,我亲自带兵,你们负责后勤!……想当年国父力斩魔皇才有了君诺这片小小的生存繁衍之地,但他的子民很快就忘了立国之本:自由之地,要一寸寸夺取!”

老公爵情绪高亢,披风一甩,直接踹墙而去!

外面的寒风立刻就从墙洞里灌了进来,老公爵“要一寸寸夺取!”的咆哮在风中像困兽一般横冲直撞,久久不散!

科隆那城的城墙上,纳尔冬老公爵原本就已斑白的头发此时已经被霜雪完全染白。望着这莽莽苍苍的天地,怀念起当年的英雄人生,他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唉!英雄之火要在这大地上燃尽了吗?”

“不!”总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城楼上,他顺着老公爵的目光望去,目之所及,风停止了,空间变得异常安静,白色的雪花从中间裂开,一小株翠绿的嫩芽从中探出头来。“严酷的寒冬,预示着下一个春天会有奇迹诞生!”

老公爵:“春天?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老总管:“放心吧,只要时间一到,春天总是会悄悄地抚摸大地,经过漫长的睡眠,复苏的生命会敏锐地捕捉到生命的气息,血脉缓缓膨胀,错落的生命开始呼吸,像是冬眠醒来的蛇,嫩芽儿奋力地从贫瘠的土壤里钻出来,阳光落在它翠绿的皮肤上,像星星般闪耀,温暖的鼓励让根坚实地生长,在大地最深的黑暗里获得滋养。他们就是诸神可爱、顽强又迷人的奴仆。迷雾、黑夜和闪电!引导它们不断上升。上升!上升!这唯一的信念,贪玩的冒险,是吸引强者押注一切的赌博!”

老公爵问:“这是轮回,还是重生?”

老总管:“是奇迹!”

老公爵:“奇迹,一个多么让人向往的词汇啊。”

老总管:“是啊,当寂寞驱使着历史打扮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初恋情人来到世间,在新一代的少年面前做出圣洁的许诺,而面对如此美妙动情的少女,谁又仅仅愿意只当一个看客?”

“哈哈……”老公爵大笑,“看来,我们这帮老骨头就只好继续自己前行的脚步,免得那帮糊涂的年轻人在时间的沙海里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来人!摆桌上酒,我要与公爵大人在此畅饮一番!”

在这风雪漫天滴水成冰的城墙之上,一小片绿地从老总管的脚下生成开来,顿时春意盎然,绿叶飘飘。

不一会儿,座椅餐盘、美酒佳肴也被一一端了上来。

万神历7045年冬,艾力摩尔家族族长,君诺联盟年近七十的老公爵,年轻时被称为“暴君”的纳尔冬,亲率十五万大军东出科隆那城,去救援那已看似不可能的希望。

大军出城已半月有余,在白茫茫的平原上,旌旗招展,拉出了一道黑色长带。

这天,风雪依旧凌冽,纳尔冬公爵在马车上眉头紧皱,忽然前方传令兵快马来报:“公爵大人,前方发现一处炊烟!”

老公爵连日行军,也觉得无聊,便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随行众人都知道,能在如此风雪之地,生火做饭,那必定不是凡人啊。

只见那白茫茫的雪原之上,磊起了一个小小雪堡

纳尔冬公爵亲自从马车下来,向烟飘出来的洞穴望去,亲兵大喊:“里面的人出来说话!”

里面传来一声少年的回答:“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艾力摩尔的远征军!纳尔冬公爵大人在此,还不快快出来!”

“真的是公爵大人?”从地下洞穴里探出个小脑袋,头上戴着兽皮帽,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目光如电。脸上涂了一层防寒的黑泥(这是生活在野外的人求生法则之一,夏天防虫,冬天防寒),嘴里叼着个烟斗,是用玉米棒自制的那种,君诺的农民们经常会这样干。

老公爵哈哈大笑:“如果你认识纳尔冬那个倔强的老头,就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了。”

“公爵大人!”少年见面前这位大人物是公爵,赶紧从洞穴里跳出来,也用倔强的口吻说:“我虽然住的地方简陋了些,但我做的是并不丢脸,冬天没有食物,我才来这雪原上寻找猎物。可是爵爷您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哈哈……因为我不想消磨我的大好时光,有志气的年轻人们夺了一个个光荣回来,我再不去抢一两个功劳回来,他们就要说我的宝剑只是宫廷舞会上的装饰,那可不是它的本性,曙光之神在上,那也不是我的本性。”老公爵花白的胡须在风中乱舞。

“那也不是我的本性。爵爷,高贵的英雄!”少年从洞穴里抽出了一把长刀,激动不已,“我的刀和您的剑势一样锋利,同样渴望建功立业,同样不想只是件装饰。您知道吗,在波旁王朝的队伍里有一个叫史努比的上尉,他那凶残的脸上有一道伤疤,那就是这把刀留下的,如果您见了他,告诉他我还活着!”

“勇敢的君诺人啊,可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他?现在请告诉我,小勇士,你的名字是?”老公爵问。

少年眉毛一扬:“爵爷,我叫劳伦斯!请把小字去掉,您不能因为一个人年纪小,就觉得他做不了大事!”

“哈哈,劳伦斯勇士!成为我的战士吧,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个真正的勇士!”

“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务,全天下人就把我当做一个鲁莽,唾骂我是懦夫,在最残虐的酷刑中毁灭!”

纳尔冬命人把自己的战马迁过来,交到劳伦斯手里:“带上它,别看他不会宣誓,但这样的风雪可阻挡不了它。”

高大的骏马在风中如一堵墙,北风见它都要绕道。

但小劳伦斯并没有抬眼去看,不是因为看不起骏马,只是觉得它该有更好的用处。“您的勇士也有自己的战马!”他吹了一声口哨,就从洞穴里又探出了黑色的小脑袋,用黑色的小眼睛警觉地打量了一圈,尖尖的嘴巴大张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像是在抗议什么。

“哦呦哟!”小劳伦斯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个黑色的小脑袋一听到这声音,就尖叫一声,一脸不情愿的从洞口往外挪。这时大家才看清楚它的全貌:个头有四五岁的孩子那样大,虽然头很小,但身体却很肥硕,圆滚滚的。长着一对黑色的小翅膀,但一看就知道是飞不起来的那种。黑白两色,只有胸前像雪一样洁白,立在风中,也俨然一副身着燕尾服的胖绅士样子。

它一出来就大摇大摆地走到离人群更远的一边,然后就开始45度仰望北方的天空,刺骨的寒风中,一副傻傻的卖萌表情。

“哦呦!”

就在众人好奇第一个家伙的行为时,洞口又伸出来第二个小脑袋。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挤出来,它们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就站成一排,保持仰望天空的姿势。

“哈哈!这是……”

“我也是今年冬天第一次见,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今年西伯利亚的风太大了,把他们吹来了,本来是四散各处,都这样一副呆呆的表情,我见了几次,一时童心萌动,就把他们收集起来。”

“看它们都是一副企盼的样子,就叫企鸭好了,企鸭,企鸭,这样不好听。还是叫企鹅,哈哈,雪地里来一锅烧鹅味道真是很香啊,哈哈……”

“公爵大人!不可啊!别看他们矮矮的样子,他们在雪地里滑行可是一把好手。我每一次抓一个都要费不少事呢。”

劳伦斯又是一声口哨,这帮胖乎乎的小家伙们一下子就都来劲了,摇摆着,一股脑地全都朝劳伦斯跑了过来,眼睛里满是企盼的光芒。

“差点忘了,”劳伦斯有点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从背袋里抓出一把肉干,撒在地上。

“哈哈!企鹅原来吃肉的。来人啊,把我们君诺的牛肉干拿点出来,让他们尝尝鲜,哈哈。”

“不可啊!公爵大人,让它们吃饱了,他们就又要回去睡觉了。不如肉干给我,我只要有了这些肉干,这茫茫雪原,我便想去哪就去哪儿。”

“好!就等你这句话,小勇士,其他我也不再多问,邦国危难,匹夫有责。我有一封信需要你亲手交给前线的伯曼将军,你可能做到?”

“公爵大人若信我,便能!”

“好!来人,上酒!”

本来大军出征是不能饮酒的,但是处理伤员时,这酒既可以消毒又可以镇痛,所以这酒是烈酒。

但即使是烈酒,被这风雪一吹,也顿时结冰。

“干!”

“干!”

一老一少都是一口闷,冰块在他们的齿间“咔嚓咔嚓”地直响,听来就像是壮士出征的战鼓声。

“哦呦哟!”小劳伦斯一声唿哨。

企鹅们这下都钻到雪里,再次出来的时候,身上都多了一块兽皮套,皮套上连着一个绳子,它们趴在地上,用翅膀向前滑雪,就从雪地里拉出了个雪橇。

劳伦斯跳上了雪橇。迎面吹来刺骨的寒风。半空中,不管你往哪方看,到处都是密密层层飞旋着的大雪。雪大得叫你分不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地上刮起来的。视野里除了茫茫大雪,看不到田野、山川和树木。

“爵爷,保重!”

劳伦斯把长刀往肩上一跨,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原上。

长长的队伍继续缓慢向前蠕动着,因为风大,没有人骑马,人和马全都一步一步地深陷在雪地里,又一次次地艰难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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